《長相思·去年秋》是南宋無名氏所寫的一首詞作。上片寫賈似道誤國害人的可恥下場;下片道出吳賈兩人被貶循州的本質區(qū)別。詞中表現(xiàn)出對奸臣賈似道陷害忠良、壞事干絕而終無好下場的慶幸,也含有人事無常的感嘆。全詞短小精悍,口語化極強,語言質樸生動,極富節(jié)奏感,和濃愈的民歌風味,其中包含諷古喻今的現(xiàn)實主義色彩也極為難能可貴。
長相思·去年秋
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①樂復憂②。西湖依舊流。
吳循州③,賈循州④,十五年前一轉頭。人生放下休。
①湖上人家:特指賈似道。他在西湖葛嶺筑有“半閑堂”。
②樂復憂:指樂憂相繼,言其禍福無常。
③吳循州:指吳潛。
④賈循州:指賈似道。
去年秋天,到今年秋天,西湖邊上的人家(指賈似道家)從極樂變成了憂愁,可西湖水依舊。
當年吳潛貶循州,如今你賈似道也貶循州,十五年間轉了個圈,人生就是這樣??!
據(jù)《東南紀聞》卷一載,這首詞題于“(賈)似道貶時”,當在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作者因有感于左右兩丞相吳潛、賈似道先后貶循州(今廣東龍川)事而作此詞。
該詞上片,“去年秋,今年秋”言時光年復一年。“湖上人家樂復憂”,看去似乎泛指西湖一帶人民生活變化,實際上是指賈似道,他生長在西湖,長期在這里為官,且有別墅“后樂園”在這里。往日,他青云直上,終日荒淫,得意、專橫,何其樂也,今天,他竟遭可恥可悲的下場,又何其憂也,所以云“樂復憂”。接著用“西湖依舊流”作為反襯,大自然江山依舊,然而人事全非,顯示歷史無情。
該詞下片,“吳循州,賈循州”,南宋末年同時在朝的兩丞相,一個是堅持抗元的忠臣,一個是惡貫滿盈的奸相,卻先后貶徙同一循州,死于邊遠,時間僅僅相隔十五年??磥硎且环N偶然巧合,實際上,吳之貶謫循州,由于賈之陷害,賈之貶謫循州是他陷害忠良、惡事作絕后所得報復。十五年前蒙冤慘死的吳潛,今日追復原官,得到昭雪,雖死猶存。當年作威作福的賈似道,今天活活被人錘死,遺臭萬年?!笆迥昵耙晦D頭”,時光何其速也,轉瞬之間,命運向相反的方向作了轉化,對這種惡人遭惡報,好人得昭雪的轉化,時人拍手稱快,慶幸歡欣。賈似道若早知今天的下場,當初何必那么殘狠。“人生放下休”是從“十五年前(間)一轉頭”的歷史變遷中申發(fā)出來的感慨。“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人事無常,為人不可狠毒,不要得意忘形,人生又切不可太認真,所以說“放下休”。放下休,即放下吧,休是語氣詞?!叭松畔滦荨迸c“西湖依舊流”前后照應,既表明江山依舊,歷史無情,又有人事無常的慨嘆。
全詞節(jié)奏明快,流暢通俗,有歌謠特點,同慶幸惡有惡報的心緒適應,而上下兩片的最后一句均有詠嘆韻味見感慨遙深。這是一首同時事密切相關的小詞,表現(xiàn)了對賢相奸臣之間的人心向背,有歷史資料和文獻意義,藝術也是圓熟的。另外在藝術表現(xiàn)上作者把含蓄與明快熔為一體,使形式和內容更好的統(tǒng)一起來,我們會在慢慢品味中體會出來。
詩言志,詞言情。然而這首詞卻獨樹一幟,以詞進行諷刺,在唐宋詞也極為鮮見,但在諷喻中不見尖酸刻薄,藝術表現(xiàn)力極強,是一朵散發(fā)異香的奇葩。這首詞諷喻當時世道。南宋景定年間,奸臣賈似道當權,其讒毀宰相吳潛,使之被貶循州,并其后將其毒死。賈似道繼為宰相,終日淫樂,不料事有偶然,德祐元年,賈與元軍作戰(zhàn)失利逃跑,也恰恰被罷貶循,且也是在循州被縣尉鄭虎臣鍾殺于木棉庵。前后十五年如此巧合,因此作者抓住這點對賈似道的鞭撻。嘲諷和對弄權者的正色告誡,語言含蓄,但語意卻是極其尖銳的。
明代文學家楊慎《詞品》卷五:似道遭貶,時人題壁云:"去年秋。今年秋。湖上人家樂復憂。西湖依舊流。吳循州,賈循州,十五年前一轉頭。人生放下休?!贝苏Z視雷州寇司戶之局尤警。吳循州謂履齋之貶,乃賈擠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