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八個素不相識的人受邀來到海島黑人島上。他們抵達后,接待他們的卻只是管家特夫婦倆。用晚餐的時候,餐廳里的留聲機忽然響起,指控他們賓客以及管家夫婦這十人都曾犯有謀殺罪。眾人正在惶恐之際,來賓之一忽然死亡,噩夢由此開始了。
懸梁自盡了此生,一個也不剩。
餐桌上還有十個小瓷像。從第一天晚上開始的幾天時間里,每天都有人按著兒歌里述說的方式死去,每死一個人,餐桌上的瓷瓶就會少掉一個。一時之間,人人自危,都希望能找出一個辦法拯救自己的生命??墒呛I掀鹆舜箫L浪,不可能尋得救援或者逃出生天。唯一的求生辦法就是找出兇手。
誰是兇手呢?荒島已經被他們搜尋數遍,不可能有容身之處,所以兇手必然在他們中間。幸存著的人們彼此懷疑,彼此試探,可是一切的警戒一切的提防還是沒有能阻止那最后一刻的到來。風浪停息了,島上的明爭暗斗也停息了,只留下了十具尸體……無人生還。
作者簡介
阿加莎·克里斯蒂(Agatha Christie,1890-1976),英國推理小說女作家。她的著作英文版銷售量逾10億冊,而且還被譯成百余種文字,銷售量亦逾10億冊。她一生創(chuàng)作了80部偵探小說和短篇故事集,19部劇本,以及6部以瑪麗·維斯特麥考特的筆名出版的小說。著作數量之豐僅次于莎士比亞。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第一部小說《斯泰爾斯莊園奇案》寫于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末,戰(zhàn)時她擔任志愿救護隊員。在這部小說中她塑造了一個可愛的小個子比利時偵探赫爾克里·波格,成為繼福爾摩斯之后偵探小說中最受讀者歡迎的偵探形象。1926年,阿加莎·克里斯蒂寫出了自己的成名作《羅杰疑案》(又譯作《羅杰·艾克羅伊德謀殺案》)。1952年她最著名的劇本《捕鼠器》被搬上舞臺,此后連續(xù)上演,時間之長久,創(chuàng)下了世界戲劇史上空前的紀錄。
作品鑒賞
作品主題
表面上看,馬爾斯頓似乎只是偶然失手飄車撞死了兩個小孩,但實則是明知故犯、不知悔改(不但不認為自己犯罪,反而將吊銷一年的駕照推給死者,并在逃過法律懲罰后,繼續(xù)飆車)的社會危險分子;羅杰斯夫婦似乎只是由于營救時間太短,無意造成主人的死亡,實則是凱覷主人遺產而有意拖延營救,最終成為害死主人的敲詐勒索者;阿姆斯特朗似乎只是倒霉地撞上一個病入膏育的患者,最終沒有成功施救,實則是酗酒失手、違背醫(yī)德的玩忽職守者;隆巴爾德出于自我保護,似乎別無選擇,實則是貪生怕死,喪盡天良(帶走剩下的全部食物,并理所當然認為非洲人死不足惜)的種族主義者和殖民者;韋拉似乎只是營救不力,最終沒有救回西里爾,實則是為謀取私利(幫胡戈爭取遺產,進而與其結婚)不擇手段(誘使和放任西里爾淹死,并騙取孩子母親的同情和信任)的卑鄙小人;麥克阿瑟似乎只是安排失策,導致下屬死于戰(zhàn)場,實則是以權謀私(為了報復情敵)的濫用職權者;布倫特為維護聲譽,趕走了懷有身孕的女仆似乎合情合理,實則是以倫理道德標榜自身卻毫無人性的假衛(wèi)道士;布洛爾似乎只是秉公辦案,實則是名副其實(作假證,害死蘭多爾,罪行惡劣)的假君子;莫里斯似乎只是逼于生存壓力不得已而為之,實則是見利忘德(販毒,誘惑少女吸毒)的無恥之徒。這些罪惡之徒看似虛構之人物,其實不然。他們或是時代和社會的產物,如傳統(tǒng)腐朽禮制的捍衛(wèi)者布倫特小姐就是上個世紀貴族社會虛假道德的產物;或是道德淪喪、自私自利的社會危險分子,為著金錢、私利、權欲,不惜破壞社會的正常運轉。他們或以上壓下,凌辱著地位卑微者,或以下欺上,算計著財富擁有者,又都僥幸鉆了法律的空子,逃過了法律的制裁。
更深刻的是,在作品結尾處,作者借兇手的自述既揭開了案件的謎底,又塑造了具有雙重性格的沃爾格雷夫形象。于是在兇手“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個性是個矛盾集合體“首先,我具有充滿浪漫情調的幻想……除了浪漫的幻想,我還有其他與生俱來的性格特征。只要看見死亡或者親手造成死亡,我肯定會像虐殺狂那樣高興……但是,我也同時具備與之矛盾的性格特征—強烈的正義感”的自述中,人們不難發(fā)現(xiàn),這種看似戲劇化的兇手正是現(xiàn)實生活中強烈主張正義,卻無法申張正義之人的極端代表。雖然最終他借謀殺實現(xiàn)絕對公平正義有待商榷,但是由他引發(fā)的“正義難以申張”問題卻深入人心,促使人們重新審視倫理與法律的融合統(tǒng)一。
總之,借人物塑造,阿加莎一方面揭示出人性貪婪、自私、罪惡的真實面貌,折射出受害者受冤、無處申訴的現(xiàn)實,完成了“文學反映生活”、“文學即人學”的文學使命;另一方面又表達著倫理與法律和諧發(fā)展的現(xiàn)實訴求,踐行著“文學凈化靈魂”的社會功用。從這兩個意義上來說,她的作品不僅是通俗的,又是嚴肅的,更是富于社會內涵的。
藝術特色
八位客人和兩位仆人收到的字跡潦草、內容大體相同、署名難辨的邀請信。然后,在布洛爾前往海島時又遭遇了一系列的懸念:預言“最后審判日近在眼前”的老人;別墅客房里關于十個小兵人的童謠;餐桌上擺放的十個小瓷人;客人第一天晚上用餐時的罪行指控錄音;布倫特朗讀的圣經文段。懸念的紛至沓來使故事變得生動曲折,作品的可讀性被強化,讀者的主動參與性被最大程度激發(fā),不由自主地跟隨作者的筆觸推測誰是兇手。更重要的是,這些懸念的設置還突顯著人物性格、預示著兇手的意圖、變幻著敘述節(jié)奏。如8位客人收到的雖然都是內容大致相同的邀請信,但是信件語氣和側重點卻大不相同。如給沃爾格雷夫的信件是以老朋友閑談和享受自然的口吻發(fā)出邀請的,給韋拉的信件是以雇主提供工作的語氣發(fā)出的,給布倫特小姐的信件則是以朋友度假、遠離現(xiàn)代人生活的名義發(fā)出的。表面上看似乎是隨意設置,仔細審慎,不難發(fā)現(xiàn)這樣設置的原因一方面重在突出人物身份和性格,另一方面旨在變幻敘述節(jié)奏。之所以以老朋友閑談和享受自然的口吻邀請沃爾格雷夫,正好突出他作為著名法官功成名就的高貴身份和出于職業(yè)特性對于神秘原始的熱愛;以雇主語氣邀請韋拉,在于突顯她對金錢和權欲的渴望,側面也彰顯其身份的卑微;以遠離現(xiàn)代生活度假的名義邀請布倫特,則旨在強化布倫特的貴族身份以及她忠于傳統(tǒng)、反對現(xiàn)代的迂腐性格。于是,在8位客人前往海島別墅的過程中,讀者發(fā)現(xiàn)《無人生還》不同于傳統(tǒng)單一的線性歷時敘述,而是以空間或人物為中心的共時敘述,故事情節(jié)也更生動曲折,迭宕起伏。又如十個小兵的童謠、十個小瓷人預示著兇手的謀殺計劃和謀殺過程;布倫特閱讀的圣經字段:“外邦人陷在自己所掘的坑中:他們的腳被自己暗設的羅網纏住。耶和華已將自己顯明,他已施行審判:惡人被自己的所作纏住了。惡人都必須歸到陰間”,既蘊含著兇手申張正義的意圖,又使故事前后呼應,也就打通了文本各章節(jié)的脈絡。
在《無人生還》中,阿加莎設置了不少隱喻。一開篇,她就在懸念叢生的信件中加入了別墅主人U·N·0這個極富隱喻的署名。正如小說主角在質疑主人身份時所討論的那樣,U·N·0是個極富于基督教意味的名字,代表的是一個未知數,看似惡作劇的兇殺案在暗諷現(xiàn)實生活中無辜者受冤、罪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的同時,賦予了深刻的審判內涵。雖然如此,作者并不急于彰顯小說的深刻社會意義,相反,她無限期地將故事延宕,從而讓故事一波三折。如小說原本講述的是法官的“正義謀殺”案,但是在展開主線之前,作者不斷地讓客人和仆人講述十樁謀殺案,并且借符合布倫特性格特征的抗議與托辭“不存在什么辯護問題。我從來就是憑良心辦事。我沒有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將故事再度擱置。后來布倫特對韋拉供認和澄清女仆事件,以及兇手自述,合并成了合情合理的補充。于是在布倫特和兇手的補述中,小說原本單一的直陳方式被打破,案件也在錄音控訴、直陳和補述中變得豐滿,發(fā)人深省。又如羅杰斯太太、沃爾格雷夫、阿姆斯特朗的遇害,作者故意聲東擊西,制造死亡假象,將死亡延宕—讓羅杰斯太太暈倒,被救醒,飲毒而亡;韋拉遇驚,眾人前往營救,沃爾格雷夫死亡(金蟬脫殼);阿姆斯特朗失蹤、尸體漂回海邊。在這種延宕中,故事敘述的空間被無限打開,眾客人的相互懷疑和內心恐懼一次又一次被深化和顯露。
在小說的敘事視角上,克里斯蒂也進行了創(chuàng)造性的嘗試。這部小說采用了全知視角和第三人稱有限視角的雙視角敘述。特別之處是,小說的第三人稱有限視角是不停地切換的。小說的第一章就為這種手法奠定了基調。這一章分作八節(jié),分別是八個主要人物的內心獨白。八個人分別對被邀請到印第安島去這一事件進行了分析和聯(lián)想。本章中讀者對于每個人物的背景和性格有了初步的認識。更重要的是讀者開始進入不同人物的內心世界,分享人物對世界的不同體會。
隨著故事的進展,視角的切換進一步向我們展現(xiàn)出了形形色色的人格和價值觀。在同一件事情上讀者可以看到布倫特小姐的清高與固執(zhí)、維拉的浪漫氣息和恐懼、沃格雷夫的老于世故、隆巴德的玩世不恭、阿姆斯特朗的瞻前顧后以及羅杰斯對秩序近乎偏執(zhí)的追求。這種視角的變換使得人物不再是平面的人性的樣本,而是不同生活態(tài)度的代表。讀者不禁會隨著布倫特小姐思考道德的含義、隨著維拉體會愛情的無私和自私的矛盾、隨著沃格雷夫看透世人百態(tài)、隨著隆巴德體味及時行樂的心情,跟阿姆斯特朗一樣擔心生活的種種陷阱或者欣賞羅杰斯身上體現(xiàn)的英國舊時代的余味。
由于缺少作為故事主線的偵探及其探案過程,這部小說可以自如地展現(xiàn)一般偵探小說所缺少的對人生的不同態(tài)度和感悟,使得讀者可以站在相對客觀的角度與書中人物的人生體悟發(fā)生共鳴。
《無人生還》還融合了犯罪小說之外的故事類型。如文中對不少人物,特別是布倫特小姐和維拉的心理活動有著大段描寫,有些段落接近意識流小說的寫法。小說結尾處沃格雷夫的自述也采用了心理小說的常見手法。這種心理小說的典型特征深化了小說對人性的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