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這部小說講述一個36歲癡迷于鐵路的工程師重新掌握自己人生的故事,作品描繪了主人公多崎作努力克服內心深處幽暗部分中的失落感與孤獨絕望,展現并歌頌了主人公的堅強。作者在該書的開頭中寫到:“從大學二年級的7月到次年1月這段時間,多崎作幾乎只是在考慮一件事——死亡。”
主人公多崎作在高中時代有幾個親密的好友,他們的姓氏中分別帶有“赤”、“青”、“白”、“黑”,而“多崎”這個沒有色彩的名字令他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距離感”和不安。主人公獨自背井離鄉(xiāng)來到東京求學,卻被這4人告知要與他斷交。不明所以的他陷入了強烈的失落感與孤獨絕望之中。多年以后,而今功成名就的多崎作仍然對當年莫名其妙就被朋友疏遠這件事耿耿于懷。在女性友人木元沙羅的鼓勵下,他為了探尋自己16年前被拒的“理由”,再次踏上“巡禮”旅途。
而此次引導主人公多崎作踏上旅程的旋律則是弗朗茲·李斯特的《巡禮之年》。
“并不是一切都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里。那時,我們堅定地相信某種東西,擁有能堅定地相信某種東西的自我。這樣的信念絕不會毫無意義地煙消云散”——十六年的彷徨迷惑,換來一場決然的巡禮之年,當最后一塊拼圖集齊,重回完滿的正五邊形,剩下最稀薄的人,重建大地。
人若真的受傷,通常會無法直視傷口,想隱 藏它忘卻它,把心門關起來。這是一個成長的故事。要成長,傷痛就得大一點,傷口就得深一點。 ——村上春樹
人物介紹
多崎つくる(戶籍上是“多崎作”)
主角。故事中為36歲,單身。從小時候就喜歡火車站,東京的鐵路公司負責車站設計的工作。故鄉(xiāng)在名古屋。
赤松慶
主角高中的親密友人。現居名古屋。開設了一家以提供員工教育為目標的公司,并在名古屋享負盛名。
青海悅夫
主角高中的親密友人。現居名古屋。于Toyota旗下的高級品牌Lexus經銷商中上班。
白根柚木
主角高中的親密友人。鋼琴老師。于YAMAHA音樂教室任職。死前在濱松居住,現已亡故。
黒野恵里
主角高中的親密友人。陶藝家。與來自芬蘭前往日本學習陶藝的男子結婚,現居芬蘭。
木元沙羅
作的女性友人。比作大兩歲。工作是旅行社業(yè)務。居住于東京。
灰田
作在大學時期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大學二年級下后就消失蹤跡。
灰田的父親
作大學時期時擔任秋田公立大學的哲學系講師。大學斗爭時期曾經休學,進行一年的流浪生活。
綠川(みどりかわ)
灰田的父親于休學時期打工的旅社中的長期住客。曾向灰田的父親談論起關于自己要死的事情。
創(chuàng)作背景
20世紀70年代末,日本完成了從工業(yè)社會向消費社會的轉變,即將迎來80年代的經濟鼎盛時期。在這個眾人都對經濟前景充滿信心,邁步進入新時代的時刻。面對時代轉折,村上覺察到的是一個對個體自我具有更大的控制性、侵害性的時代即將到來,這個時代就是他后來在小說中所稱的“高度發(fā)達的資本主義社會”。這時,他已經對這個已經逐漸到來的時代感到了厭惡。
點評鑒賞
《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是一本回歸之作,無論是故事主題、角色的設定、事件的鋪陳還是讀者的閱讀體驗。村上也說,這本書是最《挪威的森林》式的小說,都是關于成長之痛,僅僅是一對一的人物關系擴大到一對多,從而讓傷口更深、更痛,故事更具張力。38歲的渡邊與36歲的多崎作,不管是18年前在那微風拂過直子臉頰的草原,還是16年前毫無因由的決裂,人生只有直面?zhèn)?,去審視、去追問、直至接受,才能懂得,人心的結合不只是因為調和,彼此傷害也能親密聯接,這樣,生活才不至于艱難得難以忍受。既然勇氣和生存是永恒的主題,那么帶著死去的人的遺憾與希望活下去,就變得神圣起來。
生死是個大問題,這在村上的小說里,也不例外?!稕]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開篇就是一大段對死亡的精彩描寫。20歲的青春少年像夢游者一般應付著生活的必需步驟,漫無目的地游蕩,他摸不到死亡之門,只能在夢境中直直地墜落。從常人的眼光看,他向往死亡的原因有些牽強,被一個小團體拋棄而要尋死覓活。但在村上的筆下,一切又合情合理:孤獨而自認平庸的男孩經過某種偶然而奇妙的,或許是上天安排下的“化學反應”,融入了一個“和諧有序的親密空間”。從此,一個毫無色彩或者說色彩稀薄的人獲得了一群五顏六色人物的照拂,所以他一直是感恩而惶恐的,惴惴于這個團體在未來的不確定。當這種不確定變成了確定的拋棄且毫無因由后,他從這個和諧有序共同體的化學反應中獲取的熱量驟然停止,孤寂與寒冷迅速侵蝕于他。一個人的東京,因為有著這個團體,即使孤獨,卻不寂寞;五個人的名古屋,即使是故鄉(xiāng),沒有了其他四個人,即使表面上不孤獨,卻寂寞森森。
20歲的多崎作認為死亡就是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存在了,自己也就不存在了,這樣想想,就很誘人。村上對死亡的描寫帶有濃重的存在主義色彩。加繆曾說,自殺是我們唯一需要嚴肅考慮的問題,我們無法決定自己生的方式與處境,但我們可以決定死亡的方式,因此,自殺是人類唯一能主宰自身的活動。能夠主宰自我的死亡方式,的確足夠誘人。幸與不幸,多崎作過其門不入,他沒有死,或者說,他根本就死不成。
20歲的多崎作對死亡的解脫源自于一個奇怪的夢境,在這個夢境中,劇烈而陌生的情感——在那個和諧有序的小團體中不曾存在過的憤怒與忌妒——沖擊著他,包圍著他。這是一種生的力量。絕望到了盡頭,生的力量噴薄而出,“抵消了一直以來苦苦糾纏他的對死的憧憬”。這種力量讓他尋找到了對抗死亡誘惑的方式,即再次讓自己的生活染上別人的色彩,即使那只是庸常的生活著,渾渾噩噩,不求甚解,包裹住自己,靜待年華老去。多崎作與灰田的相遇,就是這樣?;姨锎淼纳什⒉幻髌G,甚至于他經常講述奇怪的死亡啟示,卻已然讓多崎作產生了依賴。此時,村上果斷地將灰田抽離,他從此消失在多崎作的生活里,杳無音訊。在村上的理解中,多崎作真正的成長并不能依靠外在顏色的渲染,而必須直面這被掩蓋了16年的傷口。多崎作注定要失去有色彩的灰田,遇見沒有色彩的沙羅。
沙羅沒有色彩,但她是多崎作喜歡的,這樣的喜歡并不是染色所帶來的依賴。她告訴多崎作,他不需要依賴任何人,只需要面對過去的傷口,就能解脫,就能獲得自身的色彩。于是,多崎作開啟了他重拾勇氣的巡禮之年。這并不是一個復雜的故事,懸念遠沒有村上在一開始鋪陳的那么絕妙。對弱者的保護需要對強者的拋棄,而導致這一切的,是一個錯誤而虛假的觀念。然而,弱者的生活要繼續(xù),必須將錯就錯;強者的生活,即使被誤解,即使被拋棄,甚至會遭遇死亡危機,也一定能安然度過。強者,是赤、青、黑對沒有色彩的多崎作的認知,卻不是多崎作的自我認知。
36歲,開始著巡禮之年的多崎作,安然鎮(zhèn)定,對當年真相掩蓋下的錯誤寂靜接受。當他們之中最具幽默感的黑略帶絕望的敘述“那個美好的時代悄然逝去,而且一去不復返,各種美麗的可能性竟被流逝的光陰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時,曾經自認為色彩最稀薄的多崎作卻能坦然面對。這樣的信念絕不會毫無意義地煙消云散。”這樣恰如其分的話,總是姍姍來遲。
姍姍來遲的又何止多崎作的話語。故事的開頭預設了一個隱喻:多崎作感覺自己被生死糾纏,就像那“被巨鯨吞入腹中幸存下來的《圣經》人物”。在《舊約》里,耶和華將桀驁不羈的約拿投入巨鯨腹中,約拿對抗了三天三夜,最終以歸順而得拯救。多崎作的對抗持續(xù)了16年,直到他歸順了生活的本真面目。人,不可能如20歲的多崎作以為的那樣毫無色彩,也不可能僅僅依靠他人的色彩來生存。內容空白,腹中空空的自己,在別人眼中卻活潑而生動。如何感知和彌合這其中的差異,除了智慧之外,還需要勇氣。在這個以色彩作為線索的故事里,生存的動力是發(fā)現自身多彩的一面和安然接受自己無彩的一面。這是36歲的多崎作姍姍來遲的領悟,也是支撐他“一個人就能橫渡黑夜中冰冷的大?!钡男拍?。從20歲到36歲,多崎作的成長在一夜之間,他做到了向死而生。
向死而生不僅是多崎作珍貴的領悟,也是村上小說哲學性的集中體現。故事從絕望開始,以希望結局。無論沙羅最終是否接受多崎作,至少多崎作不會真的去死,即使他習慣于用死來恐嚇自己。“沒什么大不了”,多崎作會這樣安慰自己的。
作家是語言哲學的實踐者。維特根斯坦將語言的界限設定為主體自身,“即只能是我能理解的語言的界限,意味著我的世界的界限”。在常識所定義的公共世界的一致性之外,個體的私人體驗隱藏在心靈深處,不為人知。若需表達,只能通過“我”,其表達的程度與真假,完全取決于“我”自身。多崎作的生與死,既是主人公個體的選擇,也是作家村上為他設定的世界的界限。這條界限,是作家村上所理解的語言和他所觀察的世界的界限。
一方面,作家是體貼的,只有親切地關照生活才能寫出好作品;另一方面,作家又是任性的,話語權在手,讀者便要認可他世界的界限。作為暢銷書作者的村上春樹,無疑是幸福的,他寫作的“專橫”與“任性”獲得了很大程度的寬容。如此這般,對村上來說,轉型也好,回歸也罷,就這么堅持寫作下去吧,“我就要回到老地方,我就要走在老路上”。
作者簡介
村上春樹,日本現代小說家,生于京都伏見區(qū)。畢業(yè)于早稻田大學第一文學部演劇科,亦擅長美國文學的翻譯,29歲開始寫作,第一部作品《且聽風吟》即獲得日本群像新人獎,1987年第五部長篇小說《挪威的森林》上市至2010年在日本暢銷一千萬冊,國內簡體版到2004年銷售總量786萬,引起“村上現象”。2013年4月,《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面世,七天突破100萬冊,創(chuàng)日本文學史上的最快突破100萬冊的紀錄。
其作品風格深受歐美作家的影響,基調輕盈,少有日本戰(zhàn)后陰郁沉重的文字氣息,被稱作第一個純正的“二戰(zhàn)后時期作家”,并被譽為日本80年代的文學旗手。
寫作之余,熱衷翻譯英語文學、跑步、爵士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