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校園純愛小說,瀟湘書院年度言情佳作?,F(xiàn)言小天后、“青春派盟主”九序 經(jīng)典代表作首度摯誠出版。
《有你的青春是暖暖的》
他出身名門,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
她則是一個孤兒,是不小心闖入他繁華世界的丑小鴨。
兩人因緣相遇。
原來,喜歡一個人,并不是驚天動地,而是一份淡淡的甜蜜喜悅,不必言說,不必困惑。
原來,他覺得喜歡她也沒那么可怕,就如截了一段草莖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沒有苦澀,觸動神經(jīng)的是一份淡淡的甜,令人回味流連。
原來,這就是永遠令人回味不盡的——初戀。
此文獲得了瀟湘書院2015現(xiàn)言百萬征文年度總決賽的個人獎第二名;作者亦憑此文獲得“瀟湘書院2016年青春系掌門人”和“瀟湘書院2016年現(xiàn)言盟主”稱號。
九序,瀟湘書院人氣作者。
無論世界如何變,堅守原則。不愛高大上,不愛高逼格,只愛年少青春不可復制的舊夢,迷戀不安的青春,迷戀年少純真的悸動,用自己誠摯的靈魂,換取你們的情鐘。
??體;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原來,喜歡一個人,并不是驚天動地,而是一份淡淡的甜蜜喜悅,不必言說,不必困惑。
原來,他覺得喜歡她也沒那么可怕,就如截了一段草莖放在嘴里慢慢咀嚼,沒有苦澀,觸動神經(jīng)的是一份淡淡的甜,令人回味流連。
原來,這就是永遠令人回味不盡的——初戀。
此文獲得了瀟湘書院2015現(xiàn)言百萬征文年度總決賽的個人獎第二名;作者亦憑此文獲得“瀟湘書院2016年青春系掌門人”和“瀟湘書院2016年現(xiàn)言盟主”稱號。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五分鐘,赫連尹去女廁所小解。
女廁所一直是鬼故事的盛傳之地,不管是學校、貿(mào)易公司、百貨商場,只要是大型公共場所的女廁所,都會透著一股陰森森的詭異氣息。
正所謂男為陽,女為陰,按照中國幾千年來的風水學推理,男廁所為最陽之地,而女廁所為最陰之地,所以校園鬼故事的開端都是這樣的:午夜十二點,某某某總是聽到奇怪的聲音,像是從女廁所傳出來的,膽大的她決定去一探究竟,接著就看到空中飄著一件紅衣,還有女人凄厲的笑聲……
這些鬼故事盛傳在校園里,但凡課間沒事時,女孩們總要拿出來跟小伙伴一起驚悚分享,而自從科學家證實世界上真有僵尸的傳聞流出來后,女孩們更是坐立不安。聽說那些偷渡來港的人都半路淹死在海中了,海水是咸的,保存了他們不腐的尸體,七七四十九天后,那些尸體被月光一照,都變成僵尸了,他們是沒有方向感的,沿途跳啊跳啊,一直跳進了國際雙語中?!?/p>
比起女鬼,僵尸的傳說就驚悚多了,于是同學間開始盛傳,學校的女鬼都被僵尸趕出去了,由于僵尸見不得日光,而女廁所又是陰氣最重的地,僵尸需要躲在陰氣重的地方養(yǎng)精蓄銳,然后半夜出來覓人食血。
男同學們都煞有介事地說:“僵尸就躲在學校其中一個女廁所里,據(jù)說哦,僵尸很喜歡躲在女廁所單間的門后,要是哪個同學運氣不好,那就倒霉了,要遇上僵尸的,單間小門一關上,僵尸就會趁機倒下來,咬斷那同學的脖子?!?/p>
這話嚇壞了無數(shù)女同學,于是一傳十,十傳百,嚇得全校的女同學都不敢去上廁所了,就算要去上廁所,都要屏息,因為僵尸沒有方向感,只靠呼吸尋人,而看不見屏著呼吸的人。
這是多么可笑的傳說啊,但是同學們深信不疑,有些膽小的,甚至把尿憋著,怎么也不肯去上廁所,直忍到回家了再解決。
而自認為機智的女同學們,便選擇了滴水不進,她們有理有據(jù)地認為,不喝水就不會想上廁所,那么就不用去可怕的女廁所里了。想來也確實機智,比起被僵尸咬死的悲慘下場,當然是不喝水比較機智了。
單純活潑的少女們,若不到人有三急之時,是絕對不會待在女廁所里的。
所以當赫連尹聽到細微的嗚咽時,她第一反應是打了個寒戰(zhàn),然而一秒后,她的表情恢復了平靜。
緊閉的單間小黃門,此時沉重壓抑,散發(fā)出悲愴的氣息。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赫連尹低下頭去,從小小的門隙間,看見一雙骯臟的紅色拖鞋——
雖然看不真切,但赫連尹能百分百確認,里面的人是任夏瑾,全校就只有她穿著拖鞋來上學,要不是因為她成績優(yōu)秀,屬于保送級別,早被學校開除了。
她在這里干嗎?
像是為了映襯這句話,赫連尹稍稍轉動眼珠,赫然看到地上一攤鮮紅的血液。
一縷令人作嘔的腥甜味飄進鼻尖。
赫連尹突然意識到:
她在自殺!
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赫連尹跳起身,用力拍著單間的門:“任夏瑾,你在里面干嗎?要上課了,你快開開門啊……”
門后沒有人回應她。
不會是休克了吧?
赫連尹驚駭?shù)叵?,倉皇拍門:“自殺是最愚蠢的逃避辦法,一點也解決不了問題,任夏瑾,請你為家人想想吧,要是你死了,你父母要怎么辦?你就算不念自己的家人,也要念念你自己啊,長到這么大,擁有這么多珍貴的回憶,怎么可以說死就死呢?同學?”
門后仍然沒有回應。
想來是進入休克狀態(tài)了!
赫連尹臉色一凝,用自己的背重重撞在單間門上。
大門紋絲不動!
“任夏瑾!開門??!”赫連尹大喊,又用力撞了一下。
仍然沒用!
門后的任夏瑾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血液大量流失讓她的面容慘白,短發(fā)濕嗒嗒地貼在臉上,泛著一股生無可戀的絕望!
她眉眼閉緊,灰敗地趴在馬桶上,氣息似沉進湖底般死寂。
單間的鎖被扣得死死的,赫連尹怎么砸怎么撞都沒用。情急之下,她推開女廁所的門跑向四班,僅存的理智告訴她,這事不能告知老師,否則任夏瑾一定會被開除的!試圖在學校自殺,是一件具有詛咒性和影響學校名譽的丑聞!學校一定不會容忍和寬恕的!
假如她自殺未遂,卻慘遭學校開除,這將會是她繼眾叛親離后的又一個重大打擊。
所以——
絕對不能告訴老師!
而眼下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她了,那就是她的哥哥,赫連胤!
早讀課已經(jīng)開始了,走廊上的讀書聲朗朗。
赫連尹蹲下身子,抱著自己纏繃帶的手,悄無聲息地從六班的窗戶下跑過,奔向四班。
第一節(jié)課是晨讀,四班的班長坐在講臺上領讀,林班導在班中走來走去,眼神像鷹隼一樣,牢牢監(jiān)督著學生。
赫連胤坐在臨窗倒數(shù)第二的位置。
逆光斜照而來,模糊了他和江辰??⌒愕奈骞?。
兩人交頭接耳地說著什么,赫連胤美麗的面容若有所思,忽而微笑,忽而皺眉。
林班導從他們身邊經(jīng)過,沒有任何反應。
經(jīng)過這么多天的觀察,他已經(jīng)摸清了赫連胤和江辰希的性格,兩人雖然不是好管教的學生,但也不至于頑皮,不會打擾其他同學,也不會欺負同學,所以在班中的人緣甚好。
他們似乎永遠睡不夠,上課時間大抵是睡過去的,或者移花接木地把一本武俠小說擱在課本內(nèi),表面上像是在看書,實則是在看武俠小說,這種小伎倆他一眼就看穿了,教書這么多年,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但凡差生津津有味地盯著自己課本,必是有貓膩!
可看穿歸看穿,他不想去點破那層薄紙,只要他們不影響同學,就隨他們睡覺去吧。
赫連尹在六班門口躊躇了好一會,才深吸一口氣,敲開四班的教室門。
她探進頭,裝出一臉難受的模樣,虛弱道:“老師……”
讀書聲戛然而止。
所有同學的目光不期而至,都好奇地看著赫連尹,而后,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有事嗎?”林班導從書中抬頭。五十八歲的他已經(jīng)謝頂了,身材中等微胖,穿著斯文的條紋襯衫,厚厚的鏡片,大腹便便。
典型的人民教師裝扮,嚴肅,不茍言笑。
后排的赫連胤也發(fā)現(xiàn)她了,微微轉頭,眸中流轉的妖氣令人目眩神迷。
兩人目光不期然撞上。
像是終于找到了救命稻草,赫連尹急躁的心情稍稍安定,她慢慢地走進教室,眼中氤氳著忐忑的神情:“老師,我人不太舒服,想讓我哥哥帶我去看下醫(yī)生,可以嗎?”
林班導沒出聲。
赫連胤霍地站了起來,神情擔憂:“你怎么了?”
“哥哥,我的手又疼了?!?/p>
她舉了舉自己受傷的手腕,全班的同學都看見了,包括林班導,這樣的病號叫老師懷疑不得,萬一是真的手疼,他可擔當不起,于是大手一揮,批了赫連胤的假。
赫連胤走到赫連尹身邊,眼神驟暗:“你的手怎么了?哪里疼?”
“哪都疼?!焙者B尹說不清楚,胡亂謅了個借口。兩人走出教室,她頓時精神起來,扯著赫連胤往女廁所的方向跑去。
“跟我來?!?/p>
奔跑中,她緊緊拉著他的手。
赫連胤沒有掙開,眼神狐疑地看著她:“你裝病的?”
這種小伎倆他們小學二年級就玩爛了,但凡想出校園,就會裝病。但后來他們找到了更加簡潔的方法,那就是翻墻,直接把課逃了然后翻墻出校,連假都不用請了,省事。
赫連尹點頭:“是的,江湖救急,我等下再跟你解釋,你快跟我去女廁所,出事了!”
兩人往女廁所的方向跑去。
途中赫連胤問她:“女廁所里怎么了?還有,你為什么不去上課?”
“有人自殺了?!焙者B尹避重就輕,她不能讓赫連胤知道自殺的人是任夏瑾,全校師生對她有諸多偏見,任夏瑾是屬于溺在黃河中洗不清的人。
當然,就算沒發(fā)生日記事件,在那群歧視她的人里面,早早包括了赫連胤這群公子哥,幾個少年向來自負,眼光高于頂,按他們的世界觀來分析,像任夏瑾這樣的人活在世上就是強奸他們的視線,不如早死早超生。
真實的世界里,是沒有無緣無故變成灰姑娘的女孩的,出身低微打扮寒酸的女孩永遠只能受到歧視而已,搖身一變成為鳳凰女幾乎不可能,除非長得非常漂亮,或者像赫連尹這樣,被大戶人家收養(yǎng)。
“自殺?”
聽見這兩個字,少年微微皺眉:“在女廁所里自殺的嗎?”
“是的,流了一大攤血呢,我喊她她也沒反應,可能是休克了。哥,你快來吧,就是這里了,門鎖絞得太緊,我踹不開門?!?/p>
赫連尹伸手推開女廁所的擋門。
赫連胤跟進去,俊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老實說他有些抗拒的。
怎么說女廁所都是一個男孩眼中的禁地雷區(qū),電視上都是這么演的,男的只要一沖進女廁所里,就會被罵成變態(tài),然后各種被打。
更何況,女廁所中還有一樣恐怖的傳說——
帶血的衛(wèi)生棉!
這玩意就算沒見過,也聽過不少男生在討論,在不可抗力的青春騷動里,男生們最喜歡的話題就是討論女同學,不止討論樣貌、身材,還有一些女生的私密話題。
這時期的女孩對他們來說,就像一條充滿神秘的美麗棧道,令他們奮不顧身向往,而一旦話題深入了,就難免會扯出女性例假的話題,也就是衛(wèi)生間里帶血的衛(wèi)生棉啦。
赫連胤雖然沒興趣,但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被同伴的討論耳濡目染了,進入女廁所里,不可能跟走在操場上一樣若無其事。
更何況,男生進女廁所代表著受人欺辱,一般欺負弱小同學才會把人推進女廁所里,然后進行人身攻擊或者嘲笑。
“在哪里?”他微微咳了一聲,有些窘迫。要不是赫連尹說那女孩休克了,打死他都不會進來的!
“就是這里了?!焙者B尹指著一扇單間門。
赫連胤走上前去,一腳重重地踹在門上!
門鎖“嘎吱”一聲略微松動了!
赫連尹喜出望外:“門鎖松了?!?/p>
伴隨著這聲驚呼,赫連胤一個優(yōu)美旋身,一腳飛踹在門上!
“砰!”
門被猛烈踢開!
飄飄蕩蕩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旋轉,灰塵空落落地飛揚著。
逆光中,有一個金色的剪影,少年立在萬千道光芒里,明亮美麗得令人睜不開眼睛。
而當他看清廁所里昏迷的人是誰時,妖邪的眼眸瞬間冷去,竟然是全校公敵任夏瑾!
“竟然是她,呵呵……”像是在咒罵自己,赫連胤微微翕動嘴唇,低頭冷笑,“你剛才在騙我,是不是?”
“對不起,我不想騙你的,可如果你知道自殺的人是任夏瑾,你是絕對不會救的。我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否則她就活不成了。”
冷靜的聲音撲進耳里。
赫連胤身子一僵,扭過頭,瞳孔冰冷:“你他媽故意耍我是不是?剛才辰希還在說要怎么整治她給阿宵報仇,她害得阿宵無緣無故被請家長,還寫了保證書,你卻讓我救了她,你知道你讓我做的是什么事情嗎?”
他生氣了。
阿宵也是這件事情的受害者,而赫連尹卻讓他來救任夏瑾這個劊子手。
歸根究底,這件事就是任夏瑾的錯。假如她不寫下日記,就不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也不會害得阿宵被她牽累。
在年輕男孩的世界里,兄弟情義往往是很重要的,就算喜歡上了同個女孩,都可以為了兄弟去放棄那個女孩。更何況是那幾個發(fā)小,從小穿著同條褲衩長大了,其感情可出生入死,他卻救了個牽累自己兄弟的女人,這讓他怎么對自己的兄弟交代?
這簡直就是一種愚弄,一種諷刺。
在赫連胤的認知里,他把她當作親妹妹,付了真心去對待她,她就應該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不管他是對是錯,都應該支持自己。
而不是去幫助一個外人!
他越想越恨,瞪著赫連尹,想狠狠說出幾句諷刺她的話,可最終,他無法開口。
強烈的逆光中,少女好像陷入了回憶,她沒有回答赫連胤的問題,神情恍惚地走到昏迷的任夏瑾身邊。
任夏瑾趴在馬桶上,纖細得嚇人的手臂橫在馬桶上,汩汩流血的傷口已經(jīng)凝固了,可同樣的,她也陷進昏迷了。
望著那女孩死寂的臉龐,赫連尹的眼眶忽然紅了,她撕下自己的衣角,小心翼翼地包在任夏瑾受傷的手腕上。
而后,她閉了閉眼,疏離漠然的眼瞳,忽然變得濃烈凝重。
“我救的,是我自己?!焙者B尹的聲音沙啞。
赫連胤猛然怔住。
那個單薄的背影讓他的心莫名一疼,他望著她的后腦勺,聲音變得輕輕的:“你自殺過?”
她彎下腰,勉力背起比她更瘦弱的任夏瑾。
“我死過?!焙者B尹輕描淡寫地說,然而眼底氤氳的悲愴泄露了她的情緒,她緊緊咬住嘴唇,把任夏瑾背了起來。
赫連胤的表情僵住。
“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我也不會讓人詬病你的名譽和威望,所有的責任我來扛,你回去吧,我要送她去醫(yī)院了?!?/p>
說完,她背著任夏瑾離開女廁所,單薄的身影,在此刻迸發(fā)出凜冽的堅毅。
身后的少年呆呆地站著,沒有任何反應。
半路上,任夏瑾從郝連尹背上滑了下來,重重摔在地面上。
她的腦袋開了花,鮮血從額頭上緩緩滲出來。
赫連尹愧疚地捂住任夏瑾的額頭,試圖背起她,可受傷的手腕行動不便,任她怎么把任夏瑾弄上背去,都會滑下來。
反復幾次后,赫連尹有些泄氣,馬上就要下課了,要是不能趕到樓下去,就會被同學們發(fā)現(xiàn)了。
這時,逆光中斜映出一個身影。那人輕輕彎腰,一雙修長優(yōu)美的手接過任夏瑾。
赫連尹詫異抬頭。
赫連胤背著任夏瑾,眸光深深,就像書畫中的妖姬,帶著張揚強烈的美麗。
他朝赫連尹拋出一張出門條:“你連假條都沒拿就想出校門?異想天開啊?!?/p>
在他戲謔的目光里,赫連尹的臉頰忽然有些眩暈和灼燙,她失神地看著他:“你剛去幫我請假了?”
他頷首:“你說呢?我不去請假哪來的假條呀?快走吧,不然就要被同學看見了?!?/p>
有了出門條,三人暢通無阻地出了校門,守衛(wèi)大叔看了眼出門條,表情和善不足冷漠有余,他是盡忠職守的,但也是墨守成規(guī)的,只認出門條不認人。
臨走前,赫連尹瞥見大叔把出門條扔進垃圾桶里,有些郁悶:“他既然最后要丟掉,為什么一定要跟我們拿出門條呢?”
想起上一次她的手受傷時也是這樣,沒有出門條一切免談,毫無人情味可言。
“那還用說?他在裝X唄?!焙者B胤調侃,隨手攔了輛計程車,把任夏瑾放在后座上,赫連尹也跟了進去,而他也沒有離去,坐進副駕駛座里,沉聲對司機道,“大哥,港島附屬西醫(yī)院,人命關天,抄小路吧,只要不出車禍,有多快就開多快,警察要是開罰單,我雙倍付錢?!?/p>
赫連尹聞言微微愕然:“你不是很討厭她嗎?”
“我是挺討厭她的,可我妹妹非要救她,我有什么辦法?做哥哥的,總不能讓妹妹被學校的人討厭吧。假如我不來,你一定背不了她,然后下課了,你的行為就會被學校的人發(fā)現(xiàn)了,與其事后再去幫你擦屁股,不如早點防范?!?/p>
赫連尹不禁莞爾:“謝謝你了,哥哥?!?/p>
“我想我是被你洗腦了啊,居然會救這么一個怪胎,唉,回頭阿宵還不削了我?。俊?/p>
“韓洛宵是這樣的人嗎?我看他挺安靜的啊,不像會欺負同學的人啊?!?/p>
“你這么說就大錯特錯了,欺負同學哪要我們自己動手?。恳粋€眼神一個手勢,自然有熱心的妹子替我們收拾,阿宵想收拾那怪胎,大把人會替他出氣,用不著親自動手。”
赫連尹沉默片刻:“看來事情挺棘手的。”
“是挺棘手?!?/p>
“有什么辦法可以解決嗎?”
“解決是不可能,校園有校園的生存法則,她只能等到這事淡了為止。反正人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大概……”他比了個掐指一算的姿勢,眼尾微挑,“大概七天吧,人類的記憶是很短暫的,所以新聞的熱度不會超過七天,除非事情的發(fā)展過度夸張,否則都不是事兒?!?/p>
“你倒是很懂嘛?!?/p>
“那是,聰明是爹媽給的,嫉妒不來?!?/p>
“那你覺得要怎么防止這事的蔓延?”
赫連胤聞言扭頭,眼底涌出淡淡的妖氣,卻未見媚態(tài),這便是與生俱來的吧,糅合了妖氣仙氣,美得能驚起秋水,驚落繁華。
“我可告訴你了,赫連尹,我以哥哥的身份命令你不準管這鳥事,救她已是額外開恩,你要再多管閑事,我可就要治你了?!?/p>
赫連尹沉默。
“怪胎得罪的人是阿宵,而阿宵是我好兄弟,怎么說我們都是一個大院的,你應該幫阿宵才是?!?/p>
赫連胤說得頭頭是道,沒錯,假如按常理來推斷,赫連尹是應該站在韓洛宵那邊的,可她見不得以多欺少,況且任夏瑾本來就沒有殺傷力,她只是個可憐之人。
想了想,她開口道:“哥哥,你是韓洛宵的好兄弟,假如你叫他算了,他一定會聽的?!?/p>
“憑什么?我為什么要救那個怪胎?她的事跟我有半毛錢關系???”開玩笑,讓他為了那怪胎去撩兄弟的逆鱗,糊涂。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哥哥,你不覺得這是一種美德嗎?”
“不覺得。反正話我說明白了,你辦完這事,就別再摻和了,而且你也管不來,別給自己找罪受?!?/p>
赫連尹沒說話。
赫連胤也沒說話,反正他善意提醒了,其他的,她自己看著辦吧。
充滿消毒水的醫(yī)院內(nèi),任夏瑾被推進急救室里,緊急燈就像生死時速,閃著刺眼的紅色的光芒。
很快,一個小時過去了。
任夏瑾被推了出來,醫(yī)生說她極度營養(yǎng)不良。沒辦法,身為男孩子的赫連胤只好去跑腿買早飯,而赫連尹進病房去照顧她。
任夏瑾已經(jīng)醒了,但情緒低落,不愿意說話,頭面向墻壁靜默著。
赫連尹關上房門,面容平淡:“你那樣割腕是不會成功的,血液會流動但也會凝固,時間長了,傷口干涸自然會凝固,成功率低,而且疤痕難以去除,再者,要是被學校的人發(fā)現(xiàn)了,你不僅死不成,還會被學校開除。”
任夏瑾身子一怔。
“你試過?”她的聲音很輕,落在空氣中,恍如要隨風化去。
“我死過?!焙者B尹坐在看護椅上,面容平淡,“但我覺得活著比死了更好,起碼活著有希望?!?/p>
“活著比死了更好?”任夏瑾有點哽咽,“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樣的生活……”
“你母親經(jīng)常打你?”赫連尹打斷她。
任夏瑾面容一僵,變得惱怒起來:“你也看過那本日記本了對嗎?”
她搖頭:“我沒看過,但是聽同學說過,我聽說你父母感情不好,經(jīng)常為了錢鬧離婚是嗎?父親愛嫖嗜賭,母親沒有經(jīng)濟能力不敢離婚,于是就把怨懟發(fā)泄在你身上,天天讓你干家務活,干得不好就推你的頭去撞墻,是嗎?”
“你看了?”
“我沒看過,我聽說的?!?/p>
任夏瑾的情緒突然失控起來:“那既然你都知道了,為什么還要救我?為什么?我活著還有什么意義?你救了我又怎么樣呢?你可知道我活得有多么痛苦……”
她歇斯底里地掀開自己的劉海,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刀疤,淚眼蒙眬:“你看見了嗎?這就是我母親砍的,我這輩子還有什么希望呢?我長成這個樣子,日記還被同學們看見了,你讓我怎么活下去……”
“你以為你這樣就是最慘的?”
白寥寥的燈光下,少女的眼眸如同被蒙了一層冰,就像被全世界隔絕在外,涼得沒有任何溫度,如此孤獨。
她靜靜坐著,似是在回憶往事。
“我六歲那年,親眼撞破了母親跟父親的下屬在偷情,母親很害怕,一直叫我不要告訴父親。也許母親很愛那個男人,以至于為了那個男人,要殺了我。”
任夏瑾背脊一僵。
赫連尹抬頭,眼眸凝成生平最冰冷的模樣:“我記得那時是臘月,媽媽把我?guī)У揭粭l河上,因為天氣寒冷,河面上的水都結冰渣子了,媽媽給我換了套漂亮的新衣服,讓我自己走下河里面去坐著。河里太冷了,我不肯待在河里,就想爬回岸上,媽媽一個巴掌打在我臉上,讓我回河里坐著。我疼得哭了起來,她走過來,將我拽進河里,把我的頭按在冰冷的水里,想要就此淹死我?!?/p>
任夏瑾喉嚨抽緊,扭過頭。
就見少女握緊五指,目光透過她望向遠處,唇已冷透。
許是任夏瑾的事讓她感同身受,又許是那個秘密太過壓抑,她的唇動了動,走進那個壓在心頭多年的秘密里。
這個秘密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其實那時候她是有記憶的,但是最后她都沒有把真相告訴爸爸。母親在自以為淹死她后,害怕被父親發(fā)現(xiàn),便收拾行李潛逃了。在外,人們都宣稱是父親沒時間陪母親,所以母親跑了,可是她心里很清楚,母親是畏罪潛逃。
“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不幸嗎?你的刀疤是母親砍的,可是我的命,都被我母親收走了,住在我體內(nèi)的心臟,你知道嗎?這顆心臟不是我的。”她的聲音很淡,長長的睫毛顫在臉上,映出令人心驚的孤寂。
“我父親常年要工作,無法陪在母親身邊。我母親是個美麗的女人,美麗的女人通常不甘于寂寞,于是家庭悲劇發(fā)生了。那時候,我真的就是死了一樣,渾身都被凍僵了,是爸爸到處尋我,最后在河里發(fā)現(xiàn)了我。他把昏迷的我一路送進醫(yī)院,鄉(xiāng)醫(yī)院,縣醫(yī)院,市醫(yī)院,再到首都醫(yī)院,換了心臟才重新活過來的。你知道嗎?要是父親晚幾分鐘發(fā)現(xiàn)我,也許我已經(jīng)住在土里了。”
她說得很平淡,卻惹紅了任夏瑾的眼眶。任夏瑾慢慢放下手,無聲淚流。面對諷刺她的人,也許她可以咆哮發(fā)泄,可面對這樣堅強的女孩,她竟無法說出攻擊她的話。
她抱住自己,整個人縮得小小,安靜地放空自己的瞳孔。
“家庭幸福的孩子,又怎么會希望自己父母離婚呢?你會寫下希望他們離婚的話,就一定是有道理的?!?/p>
任夏瑾閉了閉眼,輕輕道:“你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