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滿教是分布于北亞一類巫覡宗教,包括滿族薩滿教、蒙古族薩滿教、中亞薩滿教、西伯利亞薩滿教。薩滿(珊蠻)(Shaman,巫師)曾被認為有控制天氣、預言、解夢、占星以及旅行到天堂或者地獄的能力。Shaman指從事薩滿技術的薩滿師,Shamanism則由研究的學者所起,所謂薩滿教并非指某種特定的宗教或信仰,而是凡具薩滿經(jīng)驗和薩滿行為的通稱。
薩滿教傳統(tǒng)始于史前時代并且遍布世界。最崇拜薩滿教的地方是伏爾加河流域、芬蘭人種居住的地區(qū)、東西伯利亞與西西伯利亞。滿洲人的祖先女真人,也曾信奉薩滿教,直到公元11世紀。清朝中華民國以前一直在中國東北甚至蒙古地區(qū)大范圍流傳,清朝皇帝把薩滿教和滿族的傳統(tǒng)結合起來,運用薩滿教把東北的人民納入帝國的軌道,同時薩滿教在清朝的宮廷生活中也找到了位置。
薩滿一詞源自西伯利亞滿洲-通古斯族語的saman,經(jīng)由俄語而成英語之shaman,shaman指從事薩滿技術的薩滿師。在通古斯族語的saman一字中,sa意指知道(to know),saman按文字表面意義來說就是「知者」(he who knows),所以稱知者,意謂薩滿教是一種獲得知識的方式。薩滿教是一種現(xiàn)象的通稱,沒有教條或是特定的信仰體系,不同傳統(tǒng)的薩滿教有不同的實行方式與特征,一般對薩滿教的定義也是來自其經(jīng)驗與技術。強納生·霍爾維茲(Jonathan Horwitz)則表示,“薩滿教不是關乎信仰,而是關乎經(jīng)驗。"Horwitz定義薩滿師是“有意地改變其意識狀態(tài),以接觸和/或進入另一個實在之中,能由此獲得力量和知識。任務完成之后,薩滿師從薩滿旅程回到原本的世界,以其所得的力量和知識幫助自己或他人?!?/p>
①拜火。認為火來源于天界,最神圣、潔凈,也最親切,能洗滌一切污穢、驅趕魔鬼、卜問休咎等,任何宗教儀禮都離不了火,各種祭品都要先獻一點給火神。雅庫特人認為只有用燧石取的火才是神圣純潔的。阿爾泰人對火祈禱說:你是太陽和月亮的一部分。鄂溫克人的新娘嫁到夫家第一件事是叩拜夫家的火,把自己主動介紹給夫家的火神。鄂倫春人稱火神為“斡透巴如坎”,傳說是個老太婆,誰得罪了她就點不著火,故禁用鐵器或尖棍捅火,禁止往火里吐痰、潑水和倒污物;進餐或飲酒時,先往火里扔點酒肉敬奉火神。
②拜山。山曾是氏族部落祖先的居所或起源地,并主宰各類禽獸。古代突厥可汗每年要會同各部落首領到祖先棲息過的山洞殺牲祭祀,稱為祭圣山。鄂倫春、鄂溫克獵人認為禽獸屬山神(白那恰)豢養(yǎng),日常能獵獲何種野獸和獵獲多寡,全靠山神賜予。傳說山神能變成老虎或老人,幫助措人。它常游蕩于山林,故入山行獵,禁絕喧嘩,以免觸犯山神;凡經(jīng)老林、陡崖,要向山神祈求好運。山口大樹常被削去樹皮,繪成一幅形似人臉的山神像,以供過往獵人叩拜,敬煙獻肉,并往其嘴上涂抹獸血和肉脂。
③拜日月星辰、風雨雷電。鄂溫克人說太陽出來的地方有位白發(fā)老太婆,乳房碩大無比,所有小孩都是她賜給的。鄂倫春人每年春節(jié)向太陽神(德勒欽)叩拜,農(nóng)歷正月十五或二十五日向月神(別亞)磕頭,祈求一年安吉。他們還認為北斗星能賜人長壽,亦應叩拜。鄂溫克人說風是北邊風神老太婆扇動大簸箕所致。鄂倫春人認為橫越過刮旋風的地方會觸犯風神,招致抽瘋和嘴歪眼斜。雨神常被稱為龍王爺,身上有無數(shù)鱗甲,每鱗裝有一百多擔水,下雨就是龍王爺灑水。達斡爾人每年開網(wǎng)捕魚,均要祭龍王,祈求豐收。赫哲人認為雷鳴電閃是“雷公”、“閃娘”所為,雷公捶砧擊魔,閃娘一旁配合用鏡照妖。鄂倫春人禁止接近雷擊過的樹木,以免觸犯雷神而患病。每當夏季多雨影響出獵時,獵人們見虹就跪拜,祈求放晴。
鄂溫克、鄂倫春人對熊異常敬畏,認為是自己的先人,禁止獵捕。后來槍支傳入,獵熊風氣漸開,但每當獵到熊后,均要舉行儀式,割下熊頭,放在樹架上,大家跪下對它敬煙叩頭祝禱:爺爺?。ù菩軇t稱奶奶)你睡著啦?不要責怪我們,不是有意傷害你,是誤殺了你(式佯稱其他民族的人殺的)。不要生我們的氣,以后多賜好運。保佑我們多打野物吧!一再磕頭,燃草熏熊頭,認為這樣,熊的靈魂才會遠去。然后馱回熊肉。獵人們進入自己住地,發(fā)出“嘎嘎”喊聲,人們遂圍聚一起,架火燒煮熊肉,邊吃邊發(fā)出模仿烏鴉的“嘎嘎”、“咕咕”之聲。食畢將熊骨用柳條包裹,由男人抬去風葬,后邊跟隨佯裝哭泣的送葬者。朝鮮族有把喜鵲當祖先的古老傳說。達斡爾人在大型宗教儀式上供祭十二個杜瓦蘭神,它們是盤棲在十二種植物上的十二種動物。
薩滿教崇拜的主體。鄂倫春人每個氏族都有自己的祖神,多是氏族內(nèi)亡故的曾祖父以上男祖先。鄂倫春、鄂溫克、達斡爾、赫哲和蒙古等民族對祖神的稱呼,都有著語音相近或同源的特點。氏族的薩滿常稱“斡嬌如”薩滿,意即祖先傳下來的。他們是被祖神看中而當薩滿的人,宗領氏族的主體祖神,舉行宗教儀式時,要恭請祖神降臨附體;同鬼神交戰(zhàn)時,須憑借祖神的力量。這是近存各族薩滿教的共同特征。
在祖神崇拜觀念的支配下,對于人畜患病多加進祖神作祟 的解釋。同時,特別重視夢境和日常現(xiàn)象的征兆,認為這是祖神預兆吉兇,因此規(guī)定了許多祭祀、禁忌和禳解之法。
薩滿教傳統(tǒng)的隆重祭祖儀典,全體氏族或部落成員參與祈禱人畜平安、農(nóng)牧豐收。氏族新薩滿領神儀式亦常同時舉行。鄂溫克、鄂倫春、達斡爾等民族多于春季舉行,又稱“四月會”。屆時眾人攜帶牛羊、獸肉、糧食和酒前往參加連續(xù)數(shù)日的聚會。
內(nèi)蒙古額爾古納河林區(qū)鄂溫克人舉行祭祖議典時,將祖神偶像掛于樹梢,東、西兩側分別掛日、月和大雁、布谷鳥等木制模型各一個,樹間皮繩上懸掛馴鹿或犴等獸頭、喉、舌、心、肺、腎臟以及四肢和尾巴,獸頭朝向祖神;禁用他們認為不祥的四爪獸供祭。祭祀場所附近的樹干涂抹獸血。草原的鄂溫克人常于農(nóng)歷八月聚會。場地裝飾如林區(qū)景象,祭品豐盛。聚會期間縱情歌舞、賽馬、摔跤,交結情侶。薩滿們穿戴神衣、面具,到各戶跳神念經(jīng)表示驅邪納吉,各家主人向他們潑酸奶討吉利。達斡爾人在聚會的第三天舉行“庫熱”儀式,屆時薩滿將本氏族男女老幼集中在一處,繞以皮繩,三次將皮繩收緊又再放松,若質繩長度每次都有所增加,即認為是人丁興旺的預兆;眾人從繩下鉆出,可免災禍。當夜,薩滿模仿飛禽的動作和鳴叫,舉行吃血儀式,并將牛羊血抹在眾神偶像嘴上,以求福佑。
為嬰兒抓回靈魂的儀式。在古突厥語中,烏麥一詞含胎盤之意,雅庫特人認為它是一種吉祥的小鳥,供奉烏麥能使人丁興旺。額爾古納河鄂溫克人小孩患重病,認為病兒靈魂去另一世界了,須以馴鹿、犴為祭品,請薩滿舉行求烏麥儀式,抓回靈魂。夜間跳神前,殺一黑色馴鹿作薩滿去尋魂的乘騎。跳神后,帳篷內(nèi)熄燈滅火,薩滿在黑暗中作往返奔跑尋找狀,然后再點燈察看薩滿的鼓面,如有小孩頭發(fā),意即病兒靈魂己被找回,父母即搶取頭發(fā),用潔凈的布包好夾在腋下或墊于臀部,不讓它飛掉。次日再殺一白色馴鹿祭祖神瑪魯。他們將象征小孩靈魂的烏麥用木頭刻制成小雀形,同瑪魯神像一起縫在小孩衣服背后以求安吉。"
鄂倫春和鄂溫克人喪葬時,多舉行薩滿送魂儀式,即扎一草人,系上多根細線,身著孝服的死者子女或其他親人各牽一線,薩滿也握一線念咒禱告,請死者勿戀家人舊地,趕快離去。然后用神棒將線—一打斷,盡力將草人遠拋,認為死者靈魂就隨之遠去。尸體入棺后,放在山林風葬,或土葬。赫哲族下葬送魂時,做個穿衣服的小木人,代表死者,點香燒紙上供,或請薩滿跳神,用酒肉招待親友三天。第三天由薩滿射箭三支,為亡靈指示去陰間的方向。
鄂溫克、鄂倫春獵人每遇出獵不利,常舉行這類儀式,即用柳條編制鹿、犴的模型,置于平常供奉神像的位置上,以弓箭或卸掉彈頭的獵槍向模型射擊,在場的氏族或家族成員紛紛說:打中了!打中了!獵人隨即佯裝剝皮掏取內(nèi)臟,放在棚架上祭祀?;蛴谝归g,在獵場上置一空鍋,獵人們對月叩禱,次日清晨察看鍋內(nèi)有何種獸毛,就認為可能狩獲何種野獸。冬季難以獵獲經(jīng)濟價值較高的細毛獸時,便請薩滿祈求舍臥克神賜予好運。
林區(qū)鄂溫克人將打死的啄木鳥放在水上,鳥嘴朝上張開,然后掛置樹上,認為可以得雨。取松樹條穗,倒綁在細木桿上,再將薄木片一端穿孔系上繩線,用手快速搖轉,發(fā)出風聲,認為可以吹散烏云,止雨放晴。
據(jù)傳,草原鄂溫克人只須知道仇人或盜賊的姓名和年齡,便可請薩滿來念咒,并用油面做個正三角形“查格多勒”放在紅木盤上,在不被對方發(fā)覺時,向被咒詛者方向扔去,認為施以這樣的巫術(扎特哈),便可使對方遭到不幸。如對方察覺,也可用同樣方式報復。傳說有些薩滿在跳神驅鬼時,還常賣弄“法術”,如赤腳在炭火或鋼刀上行走,舌舔燒紅的烙鐵、丟火噴焰,或割破自己唇舌,把鮮血噴到病人臉上等。
在信奉薩滿教諸民族中頗為盛行,方式繁多。有槍卜、骨卜、筷卜等,輝索木地區(qū)鄂溫克人還有“笊籬姑姑”卜,主要卜問患病者觸犯何種神靈和吉兇休咎等。
薩滿中的跳神,跳神一般在三種情況下進行:其一,為人治??;其二,教新薩滿;其三,舉行祭神儀式。
薩滿為人治病的跳神儀式是這樣的:傍晚,在患者居住的“仙仁柱”中,人們圍坐在周圍,在跳神前點燃一種木本植物,發(fā)出香氣,凈化污濁空氣,以便神靈能夠到來。
屆時,薩滿身穿神衣,頭戴神帽,左手持鼓,右手拿槌,盤腿坐在西北角的“塔了蘭”的專門位置上,病人坐在東南位置上。薩滿在請神前,雙眼半睜半閉,打幾個哈欠后,開始擊鼓,然后起身,邊擊鼓,邊跳躍,邊吟唱,音調(diào)極其深沉。薩滿唱一句,“扎列”(二神)和參加跳神儀式的人們伴隨著合唱。鼓聲漸緊薩滿下巴哆嗦,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雙目緊閉,周身搖晃,表現(xiàn)出神靈附體時的痛苦情狀。這時有人拿出一團燒紅的火炭,放在薩滿腳前,為神引路。薩滿鼓聲突停,混身大抖,這是神已附體的表現(xiàn)。這時附體的是祖先神,借薩滿之口詢問:“你們請我來有什么事?”“扎列”及病人親屬代答:“因某人患病,驚動祖先來給看病?!边@時薩滿再擊鼓吟唱,通過逐一恭請諸神,探尋病人沖犯哪位神。薩滿提到一位神的名字,病人不由地顫抖起來,則認為是此神在作祟病人;有時作祟之
神借薩滿之口,自認是他所為,要求供祭某種犧牲,患者家屬趕緊應允,答應病好后就還愿。有的薩滿看病人的病情嚴重,就讓病人裸體躺在床上,向其身噴開水,叫“阿爾沁達蘭”。如果認為危重病人的靈魂被惡神掠去,薩滿要借助祖先神的力量,于想象中遠征沙場,與惡鬼搏斗,把患者的靈魂奪回來,病人方能得救。薩滿跳神時間長短不一,視病人癥狀輕重,短則半小時,長則1~2個晚上。有的薩滿斗不過兇神惡煞,囑咐另請其他薩滿來跳神。
薩滿音樂是歌、舞、樂的綜合體;也是宗教、民俗和藝術的綜合體。
在薩滿教里,音樂就是生活本身。在這種音樂觀支配下的薩滿跳神音樂,是一種與神溝通的特殊語言;而神鼓和腰鈴則是薩滿使用這種語言的專用工具。也許正是這種近乎達到迷信程度的觀念的延續(xù),使薩滿音樂屢遭劫難而未滅絕。不難看出,薩滿的音樂觀與薩滿文化圈以外的音樂觀是有所不同的。因此,人們不要期望以自己生活其中的價值體系為參照系去分析和評價它能夠奏效;就如同歐洲人不能用自己使用刀叉進餐的習慣試圖去解釋、或者矯正中國和日本人使用筷子吃飯的風俗一樣。刀叉與筷子雖然都是相同功用的餐具,卻又各自具有不同的文化內(nèi)涵。
神鼓和腰鈴作為滿洲薩滿跳神的代表性樂器,在薩滿的手中只是個通神的祭器。忽略了這一點,它那變幻莫測、簡樸粗獷而又充滿野性的音響,便失去了懾人魂魄的魅力和威力。所以,我們應當看看它做為通神祭器所表達的意念及其作用和影響。
人神溝通的媒介
由于宗教活動需要,音樂是否悅耳,似乎不是薩滿的追求。宏大而嘈雜的鼓、鈴之聲幾乎占據(jù)了薩滿音樂的全部。因而,滿洲薩滿跳神的旋律形態(tài)并不發(fā)達,而鼓樂卻極其豐富,在整個跳神儀式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大概是先民們十分相信鼓語通神的作用吧。如前所述,在薩滿那里神鼓并不是音樂詞典里的樂器,而是與神溝通的語言工具和渠道。沒有鼓,就不可能與神搭言;沒有鼓,便不能降神;更不能獲得神啟,薩滿也就完成不了人神之間的溝通。
人格轉換的氛圍
薩滿行跳神禮,要經(jīng)過由人到神,又由神還原為人的人格轉換過程。即:請神神靈附體代神立言還原。神靈附體時,薩滿進入顛狂狀。此時,鈴、鼓大作,節(jié)奏驟緊,制造出神秘、空幻,使人神情迷離的氛圍和非人間的情境。在這種氛圍中,似乎有一種難以名狀的強烈情緒在薩滿心中躍動并統(tǒng)攝整個身心,一股洶涌的心潮迫使他不由自主地向天界升騰……薩滿的這種心理體驗,并非個人獨享,而是伴著鼓、鈴、歌、舞爆發(fā)出來。他代神立言,宣啟神諭,再由輔祭者(栽立子)解釋給他人,實現(xiàn)了由個人體驗向社會群體體驗的轉化。
人妖戰(zhàn)斗的武器
“鼓聲如雷”,反映了薩滿視鼓鳴為雷聲的意念。C.B.伊萬諾夫也認為:“在許多黑龍江流域民族那里邊,擊打薩滿神鼓都具有類似的意義”,并認為“神鼓的這種意義是最古老的解釋之一 ”(28)。的確,以鼓為雷的意念在我國古文獻中早就有了詳盡的記述:“圖畫之工,圖雷之狀,累累如連鼓之形?!?其意以為雷聲隆隆者,連鼓相扣擊之意也”(29)。而古字“雷”,亦即此“連鼓”狀(30)。實際上,在滿洲人那里,神鼓及其鼓語所表達的東西并非僅限于此。它應當能夠“模擬”各種幫助他趨魔逐妖的輔助神的聲音(虎嘯、豹吼、野豬嚎叫等)。特別是腰鈴的加入,金屬撞擊的聲音與震耳欲聾的鼓聲配合,給薩滿增添了莫大的勇氣和無比的力量。所以,當薩滿發(fā)現(xiàn)他要尋覓的妖魔鬼怪時,便更加猛烈地擊打神鼓和瘋狂地擺動腰鈴,以驚嚇和驅趕他的對手。神鼓和腰鈴的通神作用,不僅為薩滿及其信徒篤信不疑,而且對北方與其雜處或相鄰的漢族和蒙古族也有深刻的影響。
專司治病療邪之職的漢族“跳大神”和蒙古族“跳博”,便直接襲用了滿洲薩滿跳神的神鼓和腰鈴。而為祭祀所用的“單鼓”(因使用單鼓這件樂器而得名,民間俗稱 “燒香”)和一直流傳在河北、京郊一帶的“太平鼓”,雖已在流傳過程中發(fā)生了很大的演化,卻仍然相信神鼓和腰鈴的通神作用或將其做為一種神力的象征而沿用至今。
單鼓
在“單鼓”活動中,“鼓與腰鈴并用”依然是其在樂器使用上的基本特征。神將(與滿洲的薩滿相類)使用神鼓和腰鈴請神、頌神、送神,驅魔逐妖。他雖然不象薩滿那樣需要神靈附體,但在“跑亡魂圈子”(上天界)和“跑天門圈子”(下地獄)時,由于使用了神鼓和腰鈴,其激烈、迷亂之狀并不亞于薩滿的顛狂。“單鼓”在東北廣大地區(qū)的漢族和漢軍旗人中流傳甚廣。
太平鼓
在“太平鼓”活動中,唯一的樂器便是單鼓。它是由遼東而遼西,跨過長城進入河北,又逐漸傳入京畿的。滿洲人兩次入主中原,必然會在這條入關的通道上留下薩滿教的影響。但是薩滿教離開了孕育它成長的深山老林、江河大澤以及當?shù)氐纳鐣⒄?、?jīng)濟、文化土壤,在遠離滿洲聚居地,特別是在城市里似乎難以施展它的威風。所以,在關內(nèi)廣大漢族地區(qū),薩滿跳神在高度發(fā)達的漢族封建文化的沖擊和佛、道的重重包圍下已黯然失色,并未盛行。然而,薩滿手中那面充滿神秘靈光的神鼓,卻風韻猶存。至今,在華北大地和京郊仍然余音不止,成為當?shù)貗D孺皆好的民間鼓舞。多在正月農(nóng)閑期間行其事,并相沿成俗。與薩滿跳神和單鼓(燒香)活動相比,太平鼓活動除了在形式上保留了一面神鼓外,與祭祀活動已經(jīng)沒有任何直接聯(lián)系了。但是,藝人們潛意識中的神鼓保平安祈盼太平的意念依然是太平鼓活動至今綿延不絕的動力源。
著名美學家M.卡岡曾說:“藝術價值可能做為具有對人產(chǎn)生藝術影響的唯一功能而被創(chuàng)造出來,也可能在另一種價值功利價值的基礎上被創(chuàng)造出來”。毫無疑問,薩滿樂舞的藝術價值是出于功利目的而產(chǎn)生,并直接服務和服從于氏族的祭祀與治療活動儀式的需要,做為一種“工具”和“手段”而加以利用的。因而,薩滿手中的神鼓和腰鈴,與專業(yè)演奏家手中的樂器,其意義和作用及其音樂觀,是難以比擬的。在薩滿那里,神鼓和腰鈴是通神的。它們既能在祭祀神事中顯其靈,又能在娛樂風俗活動中致其用。
由于薩滿教曾流行于中國北方阿爾泰語系各民族,如通古斯語族的滿族、鄂溫克族、鄂倫春族、赫哲族、錫伯族,突厥語族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柯爾克孜族,以及蒙古語族的蒙古族和達斡爾族等。所以各民族對薩滿的稱呼不同,每個民族對薩滿的稱呼也不一不致。蒙古族把男薩滿稱作“勃額”,把女薩滿稱作“奧德根”。雅庫特人稱薩滿為“奧云”。達斡爾族稱薩滿為“雅德根?!彼栕?、哈薩克族等稱薩滿為“喀木”(KAM),也有稱“奧云”或“巴克西”的。
在中國東北諸民族薩滿的跳神儀式中,盡管不同民族的薩滿有不同的程式,甚至不同的氏族之間亦不盡相同,但基本程序是完全相同的:請神——向神靈獻祭;降神——用鼓語呼喚神靈的到來;領神——神靈附體后薩滿代神立言;送神——將神靈送走。這樣,請神(獻牲)、降神(脫魂)、領神(憑靈)、送神便構成了阿爾泰語系諸族薩滿儀式的基本架構。此外,阿爾泰語系諸族中的一些民族還有許多相同內(nèi)容的祭祀儀式,譬如蒙古族、達斡爾族、鄂溫克族都有祭敖包的薩滿儀節(jié);鄂溫克族的“奧米那楞”,鄂倫春族的“奧米南”,達斡爾族的“斡米南”,都是同一性質的薩滿集會活動。顯然這是東北阿爾泰語系諸族長期互相影響與融合的結果,同時也反映了東北地域文化的某些共同特征。
薩滿教的本質像其他宗教一樣,是關于神靈的信仰和崇拜,因此不應該把它排除在宗教之外。薩滿教在宗教意識之中確立了各種具體的信仰和崇拜對象,并建立了同這些對象之間或溝通、利用、祈求、崇拜,或防備、驅趕、爭斗等宗教行為模式薩滿服務其中的社會組織約束并規(guī)范了其社會的共同信仰和各種宗教行為,決定了薩滿的社會角色和社會作用,并利用它們服務于現(xiàn)實的社會生活秩序和社會組織體制。因此薩滿教應看作是以信仰觀念和崇拜對象為核心,以薩滿和一般信眾的習俗性的宗教體驗,以規(guī)范化的信仰和崇拜行為,以血緣或地域關系為活動形式三方面表現(xiàn)相統(tǒng)一的社會文化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