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俠五義》,作者清代貴族弟子石玉昆,是古典長篇俠義公案小說的經(jīng)典之作,堪稱中國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同時,作為中國第一部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小說,《三俠五義》的版本眾多、流傳極廣,書中膾炙人口的故事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xué)藝術(shù)的內(nèi)容都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
小說敘寫北宋仁宗年間,包拯在眾位俠義之士的幫助下,審奇案、平冤獄、以及眾俠義除暴安良、行俠仗義的故事。書中塑造了一位鐵面無私、不畏權(quán)勢的清官形象,充分地體現(xiàn)了底層人民的愿望。其中包公在俠客們的幫助下平冤獄、“鍘龐昱”、“除藩王”等情節(jié),在一定程度上暴露了封建統(tǒng)治的黑暗,表現(xiàn)了人民群眾的斗爭精神。書中穿插了大量俠客白玉堂、展昭、歐陽春、韓彰、蔣平等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正義行為,表現(xiàn)出他們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本質(zhì)。
《三俠五義》的出現(xiàn),開創(chuàng)了公案小說與俠義小說的合流,小說前面講述北宋仁宗年間,包公出世,赴任定遠縣、執(zhí)掌開封府,奉皇命到陳州放糧賑災(zāi),公孫策設(shè)計要來御賜刑具三口銅鍘,安樂侯龐昱派人刺殺包公,南俠展昭暗中保護幫助包公,使包公得以刀鍘國舅,除暴安良。隨后,包公又查清了多年前的皇宮冤案“貍貓換太子”案,使仁宗與李娘娘母子二人得以團聚。南俠展昭因多次救包公,耀武樓獻藝被皇帝封為“御貓”,引發(fā)“五鼠鬧東京”的故事,后來五義同歸朝廷供職開封府,其中間穿插韓彰蔣平等人捉拿采花賊花蝴蝶的故事、包公的門生倪繼祖在北俠歐陽春、黑妖狐智化、小俠艾虎等人的幫助下鏟除霸王莊惡霸馬強的故事。后半部主要講述白玉堂和顏查散等人治理洪澤湖水患、收復(fù)軍山、剪除襄陽王趙爵等誅強鋤暴的故事。
南俠展昭
展昭,字熊飛,常州府武進縣百花嶺下遇杰村人氏,擅長輕功,兵刃為上古名劍巨闕,后在茉花村與其妻丁月華定親時交換了湛盧。展昭與包拯相識于包拯進京趕考的途中,曾在金龍寺兇僧手中救包拯,又在土龍崗?fù)私俜?,天昌?zhèn)捉刺客,后經(jīng)包拯舉薦,被皇上御封為御前四品帶刀護衛(wèi),在開封府供職,綽號“御貓”,人稱“南俠”。
雙俠 丁兆蘭 丁兆蕙
丁兆蘭,丁兆蕙,松江府茉花村人氏,鎮(zhèn)守雄關(guān)總兵之子,合稱“雙俠”。弟兄二人乃是同胞雙生,兆蘭比兆蕙大一個時辰,因此相貌相同。在性格方面,兆蕙與兆蘭的老成厚道相比,兆蕙顯得更為機智聰明,活潑,幽默,有時頑戲,刻薄。兆蕙從一開便以農(nóng)家漁郎面目出現(xiàn),同南俠展昭一起去幫助落難的周老漢,又設(shè)巧計懲罰了對周老漢忘恩之人鄭新,都顯示出了他的機智。
北俠歐陽春
歐陽春,個性敦厚圓滑,號北俠,綽號紫髯伯,使七寶刀。歐陽春武功是三俠五義這些人中最高的,會點穴,一把寶刀江湖無敵手。
鉆天鼠盧方
自小生長在漁船上,有爬桿之能,每逢船上篷索斷落,盧方爬桅結(jié)索,動作如猿猴,因此得綽號“鉆天鼠”。
手使刀,擅長爬桿掛旗,輕功好,人很忠厚,義薄云天。盧方在跟隨包拯之前掌管陷空島盧家莊,曾因為兄弟情長,與其它四鼠不服展昭稱御貓欺壓五鼠而大鬧東京。第一個義歸開封府,輔佐包大人,御封為六品校尉。有子盧珍。
徹地鼠韓彰
韓彰,陷空島五鼠之一,祖籍黃州。排行老二,因善打毒藥鏢,會挖地雷,人稱徹地鼠。手使一把刀,五鼠中武功第二、僅次于白玉堂;為人耿直,說到做到講信用。后同眾人義歸開封府,輔佐包大人。
穿山鼠徐慶
徐慶,山西人。排行老三,人稱穿山鼠。兵刃刀,力大,能探山中十八孔,和盧方、蔣平同歸開封府,輔佐包大人。被御封為六品校尉,在開封府供職。
翻江鼠蔣平
蔣平,綽號翻江鼠,字澤長,金陵人氏,擅長潛水,能在水中潛伏數(shù)個時辰,并且開目視物,在水中來去自由,因此得名“翻江鼠”。身材瘦小,面黃肌瘦,形如病夫,為人機巧伶便,使一對分水峨嵋刺,智謀好詼諧機智,鬧東京后被御封為六品校尉,在開封府供職。
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因少年華美,氣宇不凡,行俠作義、文武雙全,故人稱“錦毛鼠”。白玉堂的性格,具有多個側(cè)面,在原書人物中是最為復(fù)雜的。他少年英雄,嫉惡如仇,性情高傲,仗義疏財,打抱不平 ,聞聽展昭赫號“御貓”感覺這是以號欺壓“五鼠”,遂赴京師找與展昭一比高低;赴京路上他與有志有德的寒門書生顏查散結(jié)為兄弟,多方救助,闖開封府寄箋留刀為其伸冤;他再闖開封府會斗御貓,并于皇宮內(nèi)苑中殺了意欲謀害忠良的總管太監(jiān)郭安、在忠烈祠內(nèi)題詩;還攪鬧太師府惹得太師誤殺二妾,還奏折加章說明原由替包公澄清避免被太師栽贓陷害;鬧東京他被仁宗皇帝器重御封為御前三品帶刀護衛(wèi)后,他和顏查散一起赴洪澤湖“抓水怪”治水;最后下襄陽,為拿到反朝廷的襄陽王的確鑿證據(jù),三闖沖霄樓不知所蹤。正所謂以英雄俠義始,以英雄俠義終,所做之事均系驚天動地的大事,卻樁樁件件都不離“俠義”二字。
宋時代,市民階層已正式抬頭,而封建統(tǒng)治者為了鞏固政權(quán),對地主階級中下層知識分子做了很大的讓步,因此一般士人在市民階層日趨發(fā)展的情況下大批爬上政治舞臺,分享了政權(quán)。所以從歷史上看,北宋的賢士大夫的人數(shù)相當(dāng)多,盡管政見各有不同,但立朝多以清明正直著稱,在政治方面都力圖有所建樹,特別是他們都一致關(guān)心民生疾苦,其中的包拯則更是幾百年來民間盛傳的清官典型?!度齻b五義》選擇了這一時代作為全書的背景,并以包拯的事跡為原型,反應(yīng)了這一時期勞苦大眾人民對清明政治的追求。
從另一方面來說,對大多數(shù)文化水平較低的市井細民而言,他們聽說書、讀小說是為了娛樂、消遣,那些情節(jié)驚險曲折、懸念迭出、離奇刺激的故事更適合他們的口味。因而說書藝人為吸引眾多聽眾,在講述故事時必須盡量滿足聽眾當(dāng)時的審美需要——豪俠們多是武功超群、身手不凡、行蹤詭秘、來去無跡的人物;俠義之士又常剪惡除奸,救人于危難,身處險地,面臨著生與死的較量和抉擇。所有這些,都大大增強了故事的驚險程度和刺激性。
清官的代表:作品原型包拯,北宋廬州(今合肥)人,仁宗時曾官監(jiān)察御史、樞密副使等職,以剛正不阿著稱。宋元以來有以包公為題材的文學(xué)作品出現(xiàn),多是民間傳說,摻雜冥靈迷信荒誕不經(jīng)的內(nèi)容。《三俠五義》中詳細介紹了包公的身世、開封府三寶(古今盆、陰陽鏡、游仙枕)的由來、三口銅鍘的由來,開封四勇士(王朝、馬漢、張龍、趙虎)的來歷,開封師爺公孫策的來歷,展昭、白玉堂等人的來歷等內(nèi)容,并有大量包公斷案和俠義之士游行鄉(xiāng)里除暴安良、為國為民的故事,集民間包公形象之大成,使包拯不畏強暴、剛正嫉惡、處事干練的形象最為飽滿,因而得以更廣泛的流傳,把包公的形象推向頂峰。
俠義的代表:白玉堂,歷史有其人,清初平度人,歷史記載白家良田萬頃家中巨富當(dāng)鋪錢莊不計其數(shù),白家第六代當(dāng)家人白玉堂,文采最高,科舉曾中過舉人,掛四品道銜,還掛有“太學(xué)生”、“國學(xué)生”、“候選州同”等職銜,他仗義疏財,樂善好施,辦義學(xué),為萊州助賑救災(zāi)、被稱大善人,白玉堂將家族事業(yè)越做越大,根據(jù)史志發(fā)現(xiàn),在之前的乾隆年間,張舍白家就已經(jīng)有了‘銀錢桌子’,就是自己開銀號異地匯兌,到了白玉堂這一代生意做得更大,史料上記載:他家土地有1.2萬頃(每頃等于100畝、當(dāng)鋪72座、銀號“銀錢桌子”70多處。在當(dāng)時他家是膠東首富(在當(dāng)時的全國也是數(shù)得著的大戶)。白玉堂積德行善活到八十多歲無疾而終?!度齻b五義》根據(jù)民間白玉堂的傳說,深度刻畫出一個人物鮮活、個性鮮明、仗義疏財,急公好義、重諾輕生、為國為民的年輕俠士形象。
情節(jié)構(gòu)造
懸念迭生
根據(jù)譚霈生的界定,所謂懸念,指人們對文藝作品中人物命運和情節(jié)發(fā)展變化的一種期待心情,這里指一種敘事策略。說書藝人從自身利益角度考慮,更常運用這一手法。在說唱文學(xué)尤其是評話中,懸念又稱“扣子”“關(guān)子”“柁子”,它是書中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到關(guān)鍵之處,中止敘述,故意打結(jié),將某些人物的命運和某些情節(jié)暫時懸掛起來。著名評書表演家連闊如先生曾說:“說評書的沒有小扣,吸不住座兒,沒有碎扣兒,拉不住座兒,沒有大扣,收不住回頭再聽的座兒,沒有大柁子就不能吸住聽五六天的書座兒?!?/p>
《三俠五義》大量使用懸念的手法,造成了情節(jié)的迂曲、變幻、起伏。隨著情節(jié)的展開,作者不斷地制造懸念,而小說也就在這一系列大大小小的懸念中吸引著讀者不停地看下去。
懸念的產(chǎn)生和解決是由前后相關(guān)的一系列事件構(gòu)成的,在作品中,這些事件往往是接連敘述的;但也有突然中斷另敘他事,等到適當(dāng)時候再接著前事講述的。毛宗崗《演〈三國志〉法》稱之為“橫云斷嶺”,金圣嘆《讀第五才子書法》稱之為“橫云斷山”法,這種敘事方法推遲了懸念的解決進程,更長時間地調(diào)動著讀者的閱讀興趣,它在《三俠五義》等書中得到較好的運用。
詼諧幽默
詼諧,又稱滑稽,從字面上解釋,就是玩笑、逗樂。在作品中,作為一種文學(xué)風(fēng)格,詼諧表現(xiàn)為語言的風(fēng)趣和令人輕松可樂的喜劇性情景、場面等。詼諧產(chǎn)生的原因往往是現(xiàn)象與本質(zhì)、目的與結(jié)局的錯位,其主要目的是盡量形成一種與莊重相對應(yīng)的喜劇美,使單純的詼諧性語言或單純的詼諧性形象可為作品增添笑料,活躍氣氛。
魯迅認(rèn)為《三俠五義》“獨生寫草野豪杰,輒奕奕有神,間或襯以世態(tài),雜以詼諧,亦每令莽夫分外生色”。在《三俠五義》中,作者對語言有諸多有別于通行語的奇特的方言俗語,讓人忍俊不禁;對作品中人物的外在形象的描寫,不論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無不體現(xiàn)著作者鮮明的愛憎感情,給讀者一種愉悅感。問竹主人(石玉昆)在《忠烈俠義傳序》中說:“真是善人必獲福報,惡人總有禍臨;邪者定遭兇殃,正者終逢吉庇。昭彰不爽,報應(yīng)分明。使讀者有拍案稱快之樂,無廢書長嘆之時?!币蚬麍髴?yīng)思想不值稱道,但“惡人”“邪者”必定遭殃,無疑體現(xiàn)了作者嫉惡如仇除惡勿盡的良好愿望,也是作品呈現(xiàn)喜劇色彩的思想根源。
《三俠五義》中的公案故事多是因財色而引起的刑事案件。作案者手段的殘忍,受害者的痛苦和冤屈,往往能激起讀者的悲慘情緒。但經(jīng)過作者的加工、描述,作品詼諧的喜劇色彩由惡人受捉弄的場面?zhèn)鬟_出來,惡人不僅受英雄捉弄,有時也自作自受。惡人的行動動機和結(jié)果之間的矛盾,促成了喜劇情節(jié)的產(chǎn)生。作者喜劇意識的滲透和參與使一些本帶有悲劇意味的情節(jié)或場面也染上了喜劇色彩,悲劇氣氛大大減弱,作品呈現(xiàn)出詼諧、輕松的格調(diào)。
俞樾評此書:“閑中著色,精神百倍。如此筆墨,方許作平話小說,如此平話小說,方算得天地間另是一種筆墨。”
《三俠五義》繪聲狀物,保留了宋元以來說話藝術(shù)的明快、生動、口語化的特點,刻畫人物、描寫環(huán)境,能與情節(jié)的發(fā)展密切結(jié)合。特別是對俠客義士的描繪,各具特色,多有性格,富于世俗生活氣息。魯迅說此書“而獨于寫草野豪杰,輒奕奕有神,間或襯以世態(tài),雜以詼諧,亦每令莽夫分外生色”(《中國小說史略》)。
《三俠五義》為國學(xué)最低限度之必讀書目。(胡適新文化運動)
中國小說形成六大門類,聳立六座高峰。即:以《三國演義》為高峰的講史派小說,以《紅樓夢》為高峰的人情派小說,以《水滸》為高峰的農(nóng)民起義派小說,以《西游記》為高峰的神話派小說,以《儒林外史》為高峰的諷刺小說,以《三俠五義》為高峰的俠義派小說。-----劉紹棠
《三俠五義》作為中國最早出現(xiàn)的具有真正意義的武俠作品,對中國近代評書曲藝、武俠小說乃至文學(xué)藝術(shù)影響深遠,稱得上是武俠小說的開山鼻祖,由此掀起了各類武俠題材文學(xué)作品的高潮?!度齻b五義》有關(guān)武功技擊(如點穴、暗器、劍訣、刀法、輕功提縱術(shù)等)、江湖勾當(dāng)(如悶香、百寶囊、千里火、夜行衣靠、用毒、皮臉面具等)以及機關(guān)埋伏(如八卦連環(huán)堡)種種名目之演述,均對以后武俠小說之內(nèi)容素材有決定性之影響。此后武俠公案、短打評書盛極一時,例如《五女七貞》、《彭公案》、《永慶升平》、《小五義》,民國《三俠劍》、《雍正劍俠圖》等紛紛問世,清末民初亦有大量知識分子投身武俠小說創(chuàng)作,寫了很多膾炙人口的佳作,比如王度廬的《臥虎藏龍》,還珠樓主的《蜀山奇?zhèn)b傳》,一直到港臺金庸的《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古龍的《楚留香傳奇》、溫瑞安的《四大名捕》等等武俠小說都在它的影響之下。
而《三俠五義》俠義公案的故事,情節(jié)多紛繁曲折而又條理清晰,語言通俗,又成為各類戲曲的題材來源。如京劇《打鑾駕》、《遇皇后》、《陳州放糧》、《貍貓換太子》、《花蝴蝶》、《打棍出箱》、《大破沖霄樓》、《北俠除霸》、《打龍袍》、《五鼠鬧東京》、《烏盆記》、《血手印》、《鍘判官》(探陰山)、《臥虎溝》(艾虎招親)、《茉花村》等24部戲曲都是敷演《三俠五義》的故事,《鍘美案》(秦香蓮)等包公戲也是深受《三俠五義》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