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莊秋霽圖》為元代畫家倪瓚創(chuàng)作的一幅紙本水墨畫,現(xiàn)藏于上海博物館。
此圖近景陂陀一片,五六株雜樹如文士君子一般屹立其間,高潔清曠。中景湖水淡蕩,空明澄凈。遠(yuǎn)處幾層矮坡,起伏有致,淡墨輕嵐,沒有一絲人跡,沒有一聲鳥語。該圖靜與道契,寂如枯禪,意境荒疏簡遠(yuǎn)。
畫面寫的是江南漁村秋景。近處為山石坡陀,樹木四五枝,無交錯與盤曲,樹干挺勁,株葉秀整,四面生枝,參差有致。中幅為水平如鏡的湖面,毫無波紋,湖光波色一片空明。近景坡石呈橫勢,與縱向的樹木構(gòu)成縱橫走勢;遠(yuǎn)處的彼岸的山巒,兩層崗巒逶迤,在煙霧的籠罩下,只露出半截或山頭,或隱或現(xiàn)。
圖上有題畫詩:
江城風(fēng)雨歇,筆研晚生涼。
囊楮未埋沒,悲歌何慨慷。
秋山翠冉冉,湖水玉汪汪。
鄭重張高士,閑披對石床。
畫幅右側(cè)遙岑下的空間里,倪瓚自題詩跋,跋曰:“此圖余乙未歲戲?qū)懹谕踉破譂O莊,忽已十八年矣。不愿子宜友契而不忍棄捐,感懷疇昔,因成五言,壬子七月廿日。瓚?!?/p>
裱邊有明董其昌的行書題簽,又有孫克弘、董其昌和宋旭題識。
倪瓚創(chuàng)作《漁莊秋霽圖》之時,已經(jīng)有55歲的年紀(jì)了,這幅圖畫與其在45歲所創(chuàng)作的《六君子圖》對比而言,在藝術(shù)的面貌上,已經(jīng)有了比較大的固定。
該圖是至正十五年(1355年)秋,倪瓚在寄居在友人王云浦漁莊時所畫,七十二歲時倪瓚重見此畫時感懷往昔,便補題詩款。
倪瓚(1301—1374年),字元鎮(zhèn),號云林,江蘇無錫人。倪家為江南豪富。家筑“清閟閣”“云林堂”等亭堂館閣,收藏書畫極多。倪瓚自幼飽覽經(jīng)史,工詩文,善書畫,諳熟音律。性情孤高,一生不做官。40歲前,過著富裕而風(fēng)雅的名士生活。元末,農(nóng)民起義風(fēng)起云涌,他賣田產(chǎn),疏家財,棄家隱遁于太湖。后半生的20多年,他浪跡宜興、常州、吳江、湖州、嘉興、松江一帶,寄居田舍、佛寺,或以舟為家,隨水漂泊;但仍勤于書畫,以寄情懷。正是這種跌宕起伏、放浪江湖的生活和他那抑郁悲涼的心境,使他能突破前人成法,別開生面,在中國繪畫史上確立了自己的風(fēng)格。倪瓚的作品,保存下來的較多,如《六君子圖》《松林亭子圖》《虞山林壑圖》《幽澗寒松圖》等。
整幅《漁莊秋霽圖》采用了三段的方式進行構(gòu)圖,在圖畫中,近處的景色有六棵樹木,這六棵樹木的枝葉非常蕭疏,但是高低大小,錯落有致。遠(yuǎn)處的景色主要是描摹了一個較為平緩的山巒,和近處的樹木遙相呼應(yīng)。中部的景色主要是留下了比較大面積的空白,用以呈現(xiàn)出水面的平靜以及遼闊,在這個平靜并且遼闊的水面之上,此處既沒有飛鳥驚擾而飛,也沒有點點的漁船帆動,更加沒有人的痕跡。
從此畫的風(fēng)格來看,其山水胎息于董源礬頭雨點,坡石走向橫勢,石上橫施披麻,皴法清逸。由董源山水平遠(yuǎn),又結(jié)合江南太湖一帶的巖石,變化其法,創(chuàng)折帶皴,別具新意。樹木喜作枯樹,以枯筆擦之,墨色濃淡、干濕富有變化,顯得滋潤渾厚。
倪瓚在《漁莊秋霽圖》之中,近處的景色上摹畫了坡石,并且在上面畫了六株樹木。這六株樹木雖然都是同為樹木,但是倪瓚在摹畫的過程之中卻用了不一樣的手法去表現(xiàn)這些樹木。從右邊開始數(shù)起來的第一株、第二株以及第六株樹木,倪瓚使用的都是仰頭點的畫法。倪瓚運用仰頭點的繪畫方式,處理了這三株樹木的喬柯以及細(xì)膩的枝椏,略微帶上一點郭熙的面貌,主要還是運用了渴筆的方式,在這些樹木的枯枝上面的夾雜米點方式,點出這些樹木枝葉。這樣看起來就有一種蒼勁古遠(yuǎn)的感覺,對于另外的樹木而言,容易形成層次。
而從右邊數(shù)起來的第三株以及第四株樹木,主要是互相依靠在一起,稍微帶上一些李成雜樹的繪畫技法,倪瓚用了淡淡的墨跡,以極為稀疏的方式和破筆的方式,點出小樹葉。
從右邊數(shù)起來的第五株樹木是一株柳樹,這一株柳樹,倪瓚僅僅是取其意境,并不追求這株柳樹的必然神似。這六株樹木之間,互相之間看起來是十分清晰而且是單純的,看起來一株或者兩株樹木成為一個小組,幾個小組之間是互相分離的,但是因為這幾株樹木之間的姿勢和形態(tài)互相之間已經(jīng)在畫面當(dāng)中形成了對比,枝干之間互相穿插以及呼應(yīng),有著一種獨特的渾然一體的質(zhì)感。
倪瓚在《漁莊秋霽圖》當(dāng)中,對于樹木的摹畫過程中,往往不喜歡讓樹木的根部露出來,并且在繪畫這些樹木的時候,更多重視使用渴筆的手法,并且在渴筆與渴筆之間,輔助使用了頓挫以及筆力的輕重,注重對用筆的變化起伏,進而使渴筆當(dāng)中,也存在著干和濕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有著微妙的變化。并且倪云林還側(cè)重在某一個渴筆上,更多根據(jù)這一個渴筆所形成的具體形態(tài),然后再對這一筆畫的具體變化略微繼續(xù)勾勒,進而使得本來已經(jīng)具備豐富變化的樹木枝干,更具備千姿百態(tài)。
倪瓚在《漁莊秋霽圖》當(dāng)中的葉子摹畫,喜歡以破筆的手法,然后垂筆的方式,把葉子點染出來,最終倪瓚形成了一種非常獨特的破筆垂葉點的手法。這種屬于倪瓚的繪畫技法,對于后來的山水畫派也都有著非常大的示范性影響。
當(dāng)代書畫家陳振濂:《漁莊秋霽圖》是倪云林藝術(shù)格局中的定鼎之作,也是他的技法發(fā)揮得最稱極致的得意之作。
此圖經(jīng)明人王禹聲、陳繼儒,清人方浚頤、釋明基和近人龐元濟收藏。經(jīng)《畫憚室隨筆》《味水軒日記》《佩史齋持畫普》《書畫鑒影》《夢園書畫錄》著錄,現(xiàn)藏上海博物館。
2002年11月30日,為慶祝上海博物館五十周年館慶,北京故宮博物院、遼寧省博物館、上海博物館聯(lián)袂舉辦的“晉唐宋元書畫國寶展”在上海博物館開展,《漁莊秋霽圖》在其中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