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虢國夫人游春圖》唐代畫家張萱的畫作。原作已佚,現存的是宋代摹本,絹本設色,因金章宗完顏璟判斷失誤而題為宋徽宗摹本,現藏于遼寧省博物館。
此圖描繪的是天寶十一年(752年),再現唐玄宗的寵妃楊玉環(huán)的三姊虢國夫人及其眷從盛裝出游,“道路為(之)恥駭”的典型環(huán)境。
《虢國夫人游春圖》重人物內心刻畫,通過勁細的線描和色調的敷設,濃艷而不失其秀雅,精工而不板滯。全畫構圖疏密有致,錯落自然。人與馬的動勢舒緩從容,正應游春主題。畫家不著背景,只以濕筆點出斑斑草色以突出人物,意境空瀠清新。圖中用線纖細,圓潤秀勁,在勁力中透著嫵媚。設色典雅富麗,具裝飾意味,格調活潑明快。畫面上洋溢著雍容、自信、樂觀的盛唐風貌。
《虢國夫人游春圖》,畫作描繪一群騎馬執(zhí)鞭,徐徐前行的游人第一個是中年從監(jiān)(一說男裝騎者應為女性:面部細眉紅唇,透過紗質的幞頭,可看到挽起的發(fā)髻,鬢角是一縷長發(fā)絲,這是女性的鬢發(fā)),乘淺黃色駿馬,戴烏紗冠,著蝦青色窄袖側領衫,袖口有描金的鸞鳳團花。第二人是個乘菊花青馬的少女,烏黑的頭發(fā)左右分開,梳成兩個長長的發(fā)髻,這是當時仕女的一般發(fā)式。少女著胭脂紅窄袖衫,下襯紅花白錦裙。在少女左方略后又一個乘黑色駿馬的中年從監(jiān)隨行,粉白色的圓領窄袖衫,與黑馬形成鮮明的對比。疏朗的三騎成為前導,緊接著便是簇擁的五騎,其中前兩騎,便是虢國夫人姐妹。她們并轡而行,都乘著淺黃雄健的驊騮。虢國夫人在全畫的中心點,她雙手握韁,右手指間掛著的馬鞭直線下垂。她那豐潤的臉龐上,淡描娥眉,不施脂粉,保持了本來面目。她的鬢發(fā)濃黑如漆,高髻低垂,體態(tài)自若。她身著淡青色窄袖上衣,披白色花巾,穿描金團花的胭脂色大裙,裙下微露繡鞋,輕點在金鐙上。在虢國夫人左面與其并轡前行的是秦國夫人,其裝束一如虢國夫人,惟衣裙顏色與之不同。她側向虢國夫人作似有所告狀。在虢國夫人姐妹之后,橫列為后衛(wèi)三騎。居中的是老年侍姆,右手護著鞍前的幼女,神情顯得矜持,眉眼間流露著小心謹慎的表情。幼女左手把住鞍橋,態(tài)度十分安詳。侍姆右側的中年人也是從監(jiān),裝束與前一從監(jiān)相同。左側紅衣少女裝束與第二騎少女亦相仿佛。
唐朝的統(tǒng)治階層非常重視繪畫的社會功能,他們招納畫家、收藏名畫,對美術的發(fā)展起了直接的推動力。到了開元、天寶年間,經過了近百年發(fā)展的唐朝,政權更加穩(wěn)固,經濟空前富足,整個封建社會迎來了它的巔峰時期。在貴族中間,享樂主義也存不斷滋長,于是,象初唐那樣以人物畫來表彰功臣、良將和戰(zhàn)馬,“存乎借鑒”的政治性創(chuàng)作,已顯得不多么重要。這時的盛唐藝術呈現出另一派氣象,它“既不純是外在事物、人物活動的夸張描繪,也不只是內在心靈、思辨、哲理的追求,而是對有血有肉的人生現實的肯定和感受、虞憬和執(zhí)著。一種豐滿的,具有青春活力的熱情和想象,滲透在盛唐文藝中。即使是享樂、頹喪、憂郁、悲傷,也仍然閃爍著青春、自由和歡樂。
此時的人物畫不再以功臣、良將、孝子、列女為創(chuàng)作題材,而把視野轉向了現實生活,于是以貴族女性為題材,具有富貴之氣的仕女人物畫應運而生。南朝陳姚最在《續(xù)畫品》中稱這一時期的女性人物畫為“綺羅人物畫”?!峨絿蛉擞未簣D》是張萱“綺羅人物畫”的典型作品之一。
盛唐是唐朝人物畫的高潮期,宮廷和京、洛兩地的畫家、壁畫家和民間藝匠等盡顯其才并相互影響。張萱的繪畫題材以表現宮廷生活為主,這是由于他的宮廷生活所決定了的,其中也包括皇室的命意。
游春是開放的唐代社會風俗,以每年的三月初三為盛。為了讓人們有游春的好去處,唐玄宗將漢武帝所造之“曲江池”修整一新,使之成為花草繁盛、煙水明媚的游覽勝地。每到三月三,婦女們尤其是貴族婦女都來此游賞。喜歡熱鬧的虢國夫人自然不會失去這個機會,與其姐妹結伴而來。
虢國夫人是唐玄宗的寵妃楊玉環(huán)的三姐,她的生活奢侈、豪華。畫家在這方面的表現極為精到:紅裙,青襖,白巾,綠鞍,騎鞍上金縷銀絲精細的繡織,都顯得十分富麗。夫人的體態(tài)豐姿綽約,雍容華貴,臉龐非常豐潤,具有‘態(tài)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的特色。這些足以看出作者的非凡才能和高超的藝術技巧,也說明了作者對生活的細密觀察和創(chuàng)作的嚴謹態(tài)度。
早年的唐玄宗李隆基勤于政事,勵精圖治,開創(chuàng)了中國歷史上少有的“開元盛世”,但玄宗后期,由于寵愛楊貴妃,不理朝政,過起了侈糜艷逸的生活,并分封楊貴妃的三位姐姐為韓國夫人、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天寶年間是唐王朝由盛轉衰的時期,為“安史之亂”的前幾年,唐玄宗及朝內上下都過著荒淫無度的生活,這幅游春圖描寫的就是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兩姐妹三月三游春的場面,與杜甫的《麗人行》相對應,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楊氏一家勢傾天下的奢侈生活,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統(tǒng)治階級的驕奢、淫逸。
《游春圖》記述了顯赫一時的楊氏三姊妹在眾女仆和從監(jiān)的引導和護衛(wèi)下,一行八騎九人(包括一小女孩)揮鞭策馬,外出踏青游春的情景。圖中人物神態(tài)從容,乘騎步伐輕松自如,人物服飾輕薄鮮明。一行人前呼后擁、浩浩蕩蕩如花團錦簇。畫的主題是“游春”,但整個畫面背景不落半點墨痕,即沒有青草綠木、歸燕鮮花,也沒有春水微波,就在那悠閑歡愉的神情與駿馬輕舉緩行的英姿中,觀者感受到了風和日麗的春天氣息。
畫家不著背景,只以濕筆點出斑斑草色以突出人物,意境空瀠清新。圖中用線纖細,圓潤秀勁,在勁力中透著嫵媚。設色典雅富麗,具裝飾意味,格調活潑明快。畫面上洋溢著雍容、自信、樂觀的盛唐風貌。
《虢國夫人游春圖》的表現手法,最顯著的特色是精練集中,且富有節(jié)奏感。在構圖上,從單行的三騎到兩騎并行,最后三騎并行,既符合這一類貴族出游行列的規(guī)律,又像一首樂曲一樣,充滿韻律感,把人的視覺從序曲引導向主題和高潮。畫面人物的疏和密,分散和集中,色調的輕與重,濃艷與淡雅,甚至對馬匹四蹄動作的安排,都圍繞主題,富有變化。畫面人物不僅外部特征鮮明,而且個性突出。雖然情節(jié)相當單純,但畫家注意到總體氛圍中描繪人物的不同形態(tài):有的比較矜持,有的比較輕松,有的勒緊馬韁,有的舉手揚鞭,有的顧盼欲語,有的注視前方,使人物在統(tǒng)一的行動中,又具有微妙的變化。畫家在安排畫面時,除了在人物關系上精心布局外,還有意識地畫出了春游人馬并不十分嚴肅的氣氛,這不僅體現了貴族夫人游春的閑情逸態(tài),而且非常切合主題。從中可以看出,畫家對生活現象的敏銳觀察和表現技巧上的高超造詣。
此畫前疏后密的構圖極富節(jié)奏感。三位封建權貴被安排在畫面的顯要位置,揮鞭前行的是主人公虢國夫人,著男裝(盛唐有女著男裝的時尚)、騎三花馬,眉宇間流露出一絲驕縱之氣。一位從監(jiān)和一侍女緊隨其后。后面三騎并行的是一男一女兩位奴仆和一位懷抱小主人稍顯老態(tài)的保姆。位于畫面中央的秦國夫人與其姊妹韓國夫人,神情自若,略帶懶意,與唯諾謹慎的老保姆形成了鮮明對比。華麗的衣著、精美的馬飾加上前呼后擁的陣勢,雍容華貴的貴族氣息躍然紙上。
《虢國夫人游春圖》中生動的藝術形象透露著游春的故事情節(jié)。畫中人物鮮明,個性突出,有的矜持,有的放松,有的勒緊馬轡,有的舉手揚鞭,有的關注前方,有的顧盼欲語,人物安排微妙,既不嚴肅又體現了春游的閑情逸致。一行幾人,臉型圓潤,肌理細膩,體態(tài)肥碩,在愈遮愈露的披紗下,是貴婦的豐滿肌膚和香軟溫潤的身姿,構圖、色彩、筆墨等元素相結合表現了貴族夫人的奢華和威雅,以及懶散的精神。圖中體態(tài)豐膚,動態(tài)優(yōu)雅且舒緩,正是盛唐塑造綺羅人物的特點。整幅圖畫構思精妙,能夠精確地描繪不同年齡的女性生活。
畫面刻畫了不同性格和階級的人物形象,且神態(tài)從容。畫中人物的服飾輕薄而鮮明。馬的步伐輕松自如,在這悠閑的景致中,眾人前呼后擁,如花團錦簇。
《虢國夫人游春圖》中畫家在刻畫人物神態(tài)、馬匹軀體動勢的運線中,清晰可見毛筆在起訖運轉中一波三折,無往不復,提按頓挫,形成一線之中的氣韻。這線有了氣韻就成為了整幅畫的生機。然而,氣韻不僅在于線的有情有體有生命中,更在于各種線條的有機組合。畫家根據不同的客觀對象和人物的情感要求,如畫面中前三騎與后三騎的侍從、侍女和保姆,以及身旁的隨行者,這里線描的用筆是通過韻律、節(jié)奏、力度、動勢、方向等來表現情感,把線的長短、粗細、輕重、濃淡、剛柔、虛實、頓挫、轉折等變化加以巧妙組合,營造出各種不同的氣質和性格特征。并且將線在畫面上的安排和組織的疏密、聚散、長短、取舍、前后穿插等,表現結構空間、層次、節(jié)奏韻律及裝飾風格,畫家在不同氣質和不同人物性格的線條運用上,追求不一樣的韻味及筆情墨趣,在自覺或不自覺中融入了感情色彩,有的莊重、典雅,有的活潑、自然,有的渾厚、占拙,有的淡泊、淡逸,有的空靈、幽邃等。這幾個方面緊密巧妙的結合構成了線的整體表現力,同時也體現出各種人物身份、地位的不同所傳達出來的不同的性格特征。
圖中人物的衣紋運用了“低染法”,也稱“凹染法”,就是沿著勾好的衣紋渲染,把衣紋的線條一側染重,臉部也是同樣的方法。畫家在色彩配置和色彩結構的處理上匠心獨運,畫面整個色彩結構中的粉白、淺紅色也就是對春天意象色彩感覺的把握,同時與抽象的背景的粉紅、嫩綠等形成對比呼應,很好地傳達了春天的信息。畫家在具體暈染著色時,注意到人物的衣服與馬鞍的顏色對比,馬的顏色灰暗沉著,以襯托出人物的形象。畫面中的色彩調子屬于偏暖,大量運用較多的青、綠、粉紅等鮮艷的色彩,以白顏色加以間隔,使畫面整體和諧,從而達到艷而不俗的效果。畫中從監(jiān)所騎的黑馬是大片的黑顏色,在畫面前疏后密的構圖中起到了一定的平衡作用,也突出了墨在中國畫中的重要作用。背景中用濕筆畫出的斑斑草色,既突出了前面的人物,也使畫中的意境顯得更加清新。
《虢國夫人游春圖》的價值,不僅在于它的高超技巧,以及它對真實歷史人物和真實風俗圖景的生動描繪,更在于它從特定角度顯示了一個偉大藝術時代的風貌,以及那個時代精神的某種姿神。在張萱之前,很少有專畫女性的人物畫,而顧愷之的《女史箴圖》類型畫,多是宣揚封建道德的。由此可見,張萱將現實生活中的女性作為題材,具有一定的進步意義,且對后世影響很大。
此圖原作曾藏宣和內府,由畫院高手摹裝。在兩宋時為史彌遠、賈似道收藏,后經臺州榷場流入金內府,金章宗完顏瓊在卷前隔水題簽,指為宋徽宗趙佶所摹。不過,據學者考據,此件技藝高超的作品可能是宋代畫院名家所代筆,未必是趙佶親手摹寫的。見《庚子銷夏錄》,《墨緣匯觀》,《石渠寶笈續(xù)編》諸書著錄。
《虢國夫人游春圖》明末書畫鑒藏家王鵬沖、清初藏書家梁清標曾鑒藏過,卷末有明末清初書畫家王鐸題跋。
清乾隆年間,乾隆皇帝因愛好書畫,在位期間不遺余力將全國珍品收藏到清宮內府。
清朝滅亡后,末代皇帝溥儀雖退位,但仍按退位優(yōu)待條件居住在故宮原住所。溥儀擔心北洋軍閥終將無視先約將其趕出,為生計考慮,與弟弟溥杰將一批書畫盜運出宮,后于1925年移居天津,1931年又被挾持至長春,1945年偽滿洲國滅亡后,溥儀隨身攜帶小部分書畫,希望經沈陽前往日本,被逮捕入獄,隨身書畫被繳獲,保存到銀行。
1948年,這批書畫從銀行撥交給當時的東北文物管理委員會,后來轉交給東北博物館(今遼寧省博物館)。其中就有《虢國夫人游春圖》宋摹本。
2015年2月,遼寧省博物館舉辦“橫翠含丹——遼寧省博物館、沈陽故宮博物院、旅順博物館藏仕女畫展”,其中《虢國夫人游春圖》宋摹本吸引大量觀眾駐足觀看。但出于文物保護的考慮,該圖真跡只在2015年2月7日至15日期間展出,此后將展出近代工筆畫家馮忠蓮的臨摹作品。
2019年10月7日至2020年1月5日,該作品在遼寧省博物館將舉辦大型文物特色展覽“又見大唐”中展出。
2020年9月28日,廈門海絲藝術品中心推出“復現——榮寶齋木版水印中秋特展非遺交互體驗展”,展出木版水印作品《虢國夫人游春圖》。
張萱,盛唐畫家,京兆(長安,今西安)人,擅長人物畫,尤工仕女、嬰兒畫。有時亦畫貴公子、鞍馬屏障,對亭臺、林木、花鳥,皆窮其妙??梢姀堓媸且晃缓苡胁拍艿漠嫾摇L貏e是所畫仕女,豐頤厚體的形象,開盛唐“曲眉豐頰”的畫風。線條的運用,則從周密中脫胎出來,加以提煉,簡勁而流動。賦色艷麗而不蕪雜,鮮明而不單調。張萱、是唐代最具盛名的仕女畫大家,馳譽丹青。